定了定神,朱由校摆了摆手,淡淡地说道:“起来吧,朕不怪罪。”
李成成战战兢兢,也不敢再坐,垂着头躬身肃立,却不知道少年皇帝正微皱着眉头在打量她。
原来是她?朱由校终于从记忆中搜寻出来,那是和小姬离别前所看到的幕幕场景。嘴角上翘,少年皇帝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。
此时,王体乾进殿禀告,御史傅宗龙在外候见。
朱由校起身离座,径自前往正殿接见傅宗龙。
来到正殿升座后,朱由校便宣傅宗龙入殿,待其进来跪倒拜见,和声说道:“免礼平身,赐座。”
傅宗龙谢恩之后,在绣墩上欠身坐下。
朱由校细细打量之后,开口说道:“傅卿于去年上奏,所言西南叛乱之事,朕觉得甚有见地,特召傅卿来详细垂询。”
傅宗龙拱手道:“微臣是云南人,又在川黔任过职,于黔中要害及土酋逆顺,将士勇怯,颇为知之。”
朱由校颌首微笑,说道:“甚好。”说着,他拿过一个题本让傅龙看了一下,说道:“此是傅卿所上的题本,有些问题,朕还想问问。”
奢安之乱刚起时,身为御史的傅宗龙便上书朝廷,请拔库银给云南官兵,开建昌交通,打通由川入滇的道路。
另外,傅宗龙还上书,说自己知晓叛乱的土酋禄千钟、设科、龙文治、安效良等人的生平底细,愿以四川巡按兼贵州监军的身份过去消灭这帮小丑。
其时,朱由校还是原来的朱由校,虽然交给内阁讨论,但并未实施。
现在,朱由校已经不是原来的朱由校。他让刘若愚翻拣整理有关西南战事的题本时,看到了这个傅宗龙的平叛方略,立时觉得是个人才。
但说得头头是道儿,未必就能安邦定国。朱由校禀持谨慎,还要再考较一番。
偏殿,除了辽东沙盘,又多了一个西南的演示沙盘。地形地势算不上精确,也没法精确。否则,明军也不会吃亏失败了。
君臣二人就在偏殿内,开始了研讨西南平叛方略。
“万岁请看。”傅宗龙指点着沙盘,说道:“水西之地,一半是在水外,又有仡佬、龙仲、蔡苗等土酋相助叛贼。叛贼拥有河流天堑,外有屏藩,我军却无险可凭……”
朱由校点头赞同,说道:“傅卿所言甚是。鸭池河既是敌之天堑,亦是进军之后的绝路,不可不慎。嗯,傅卿继续说。”
第十六章 屯守为攻,后宫
傅宗龙得到肯定,精神再振,说道:“微臣以为,我军当先夺鸭池河以东之水外六目,与叛军共据天堑。然后在各个渡口修工事,再命官兵练习水战……”
“……根据渡口大小,分别设置水寨,挖深沟,筑高台,设立烽火台、炮台。不使粒米粒盐运入水内,不使一个叛贼逃到水外……”
“……耕作之季,派兵渡河袭扰,使叛军不敢靠河居住;我军可在鸭池河沿岸大兴屯田,以解粮草物资长途运输之难,并稳定军心,鼓舞士气……”
傅宗龙的讲述让朱由校更加信重,以守为攻,封锁围困,正是他要彻底解决水西安氏的原则和宗旨
朱由校沉吟了一下,问道:“军屯嘛,具体如何实行?”
傅宗龙显然是有过研究的,也对贵州的人文地理相当熟悉,对皇帝的问题侃侃而谈。
“微臣以为可效祖制,以卫所法推行屯田。客兵聚散无常,不能久驻,不若将屯田分给有功将士,作为世袭产业,但禁止买卖……”
“屯田所源,一可清理各卫所原有田地,二是所夺反贼之土。若行此政,不消朝廷招徕移民,黔省人户自然增加……”
朱由校没有马上作出回应,微垂眼帘陷入沉思。傅宗龙则微微躬身,恭谨地静候。
这也相当于移民,只不过是把客兵留在了贵州。不过,再稍加完善,好象也是个不错的办法。
朱由校沉思良久,抬起头,问道:“依傅卿估计,客兵要多少人马屯田,平叛需要多长时间,花费几何?”
傅宗龙犹豫着,迟疑着,终于咬了咬牙,说道:“微臣以为兵力当用五万余,时间应在三年,每年花费或在八十万两。”
好半晌,皇帝都没有出声。
傅宗龙暗自后悔,是不是说得时间太长,花费太多,把万岁吓着了。可这,已是自己努力往少里讲了。
就在傅宗龙心怀忐忑的等待中,少年皇帝突然哈哈一笑,朗声道:“傅卿啊,可别太硬充啦!”
傅宗龙疑惑地抬头,却发现皇帝已经转身离去,直奔正殿。
重新升座后,朱由校才对着躬身肃立,有些惶恐的傅宗龙说道:“傅卿回去准备一下,圣旨很快就到,着你去巡抚贵州。”
停顿了一下,朱由校微笑着说道:“三年很好,五年也可;每年百万银子,朕也准了。傅卿切记,稳步进取,必竟全功。”
说着,朱由校的脸色严肃起来,沉声道:“朕,不想等到平叛结束,还有水西安家这个名字。”
傅宗龙大喜,但听到最后的强调,却是心中一凛,但还是跪倒叩谢,“微臣遵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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