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烂柯棋缘 - 第 120 页

 当计缘划着划着,以模糊的视线看看周围的山峦,见到沿江覆雪的农田和白雪皑皑的树林时,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还需要划好长一段水路,才能到之前钓鱼的位置了。

 在不清楚具体路有多长的情况下,计缘也慢慢加快的划桨的速度,劲力加大之下船速就快了很多。

 其实一般老渔民也能达到计缘现在的速度,并且能持续好一会,只是不能同计缘一样几乎不损耗什么气力的一直持续下去。

 泛舟而行的时候,计缘也尽量观察着沿岸的景色,看那一片白色,就知道三天前那“第一场雪”应该下了挺久的。

 此刻小舟前进的速度大约等于常人小跑,已经重新披上蓑笠的计缘也不急于再次提速,反正在水府吃了这么多好东西还喝了龙涎香,感觉能维持速度划船到通天江尽头。

 而且或许是因为棋子的存在,计缘就是有种感觉,尹夫子应该还到不了状元渡。

 划船到傍晚,估摸着都足足行船有七八十里水路了,依然没看到状元渡,倒是看到了前方一艘缓缓前行的楼船。

 这么冷的天出船,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沿江赏雪的。

 楼船船尾上的巨型船橹正在左右摇摆,估计里面的踏板船夫现在踩板并不是很快。

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,楼船上已经有下人开始挂起灯笼,透过那火光,计缘能看到每一个灯笼上都有字,只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写得是什么,只知道字都是同一个。

 这么看来,这艘楼船想必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私产,那灯笼上的字就是姓氏。

 计缘反正也无聊,也就一边划船追赶,一边猜测那个姓氏是什么字,并且以距离衡量难度等级。

 划桨两百下,接近不少,字体至少在视线中不是模糊成一团了,但还是看不清。

 又划两百下,开始有点轮廓了,方方正正看来比划不少。

 又划浆三百下,计缘终于有了猜测,姓氏大致就那么些,从头顶的偏旁和下中方的规格来看,可能是一个“萧”字。

 这会乌篷船已经距离楼船不远,哪怕随着天色渐晚有寒风呼啸,也可以清晰听到船上有悠扬的奏乐和一些交谈声。

 楼船顶层夹板后方,有几人或站或趴在船栏边,一位披着厚实大氅头戴方冠的男子,一个年轻一些裹着披风带着裘皮帽的公子,还有两个穿得也挺厚实的仆人。

 年长的男子手上还端着一杯酒,此刻望着远处划桨而来的乌篷小船,将酒水饮尽,立刻有仆人替其斟酒。

 “仲楼,有些事情,并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,你从小锦衣玉食,在为父和你娘的呵护下长大,虽然学文习武,可真正的苦头终究没吃过几次?”

 一边公子听了有些不乐意。

 “爹,习武的时候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,您没练过就这么说合适吗?”

 这老爷笑了笑,伸出手指向船后方江面的乌篷船。

 “冰冻时节,寒江之上,渔翁为生计而赶,或数日无所得,腹中饥苦,遍体生凉,饥寒交迫之下却不敢休息……这种苦你受过吗?”

 这公子顺着父亲的手望向江面小舟,那船家一直奋力划着浆,好似在逐渐暗下来的江中无力的追逐这艘楼船的灯火。

 不知为何那句反驳的话就没能说出口。

 这位公子此前就听自家下人说过,集市上已经有多日没有鲜鱼,即便有鱼也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,传闻通天江上好些日子都捕不到也钓不到鱼了,这固然很邪乎,可还影响不到他们这些达官贵人,但对于江面讨生活的人呢?

 ‘想必这渔家定是赶了很远的江段想要有所鱼获吧?’

 “仲楼,你我裹着皮草尚觉寒冷,你看那渔夫,蓑笠之下衣物单薄,他现在只能不断划桨,停下来或许身上的汗水都能要了他的命…嗯,他划船倒是挺快的……”

 这老爷正在说教呢,忽然发现这乌蓬小舟居然已经离大楼船很近了,并且就速度上看大有要划着小浆赶超楼船的意思。

 计缘在江面的乌篷小船上看看上头的几人,头顶有官气升腾,应该是个在京畿府有权柄的人家。

 耳中听的则是这种达官贵人才有的烦恼八卦。

 那公子也是看了一会计缘的乌篷船,终于还是转头反驳自己父亲。

 “可是我也没有想要让红秀当正妻,只是娶妾也不成吗?”

 那父亲再次喝下一杯酒暖身,才冷笑着说道。

 “你是什么身份,她又是什么人?一娼妓女子进了我萧家门,你让你娘怎么给你安排婚事,你让朝中如何看待我萧家,你以后的仕途也难免受到影响!”

 “爹!我大贞律法哪条规定了官宦之家不能娶青楼女子,而且红秀是卖艺不卖身的!”

 这公子显然有些生气了,连语气的高了几分。

 “哼,亦不过区区贱籍!况且卖艺不卖身也只是传言,对你她不就敞开罗裙了吗?”

 “你…爹你简直强词夺理!”

 这老爷也只是冷笑几声,顿了一下才说话。

 “让你出来这寒江上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头脑,若你选择了这一步,将来你受的苦未必比这乌篷小船上的渔人更少,或者说会更苦闷,爹可从不骗你!”

 计缘的乌篷船在划过的时候,甚至能听到那公子捏紧拳头的“咯吱”声,可见心里是多气愤多不甘。

 ‘呵,有权有钱人家的烦恼……’

 摇了摇头,计缘再次微微加力,乌篷小船更快了几分,已经赶过楼船半个船身。

 楼船上的公子哥双掌手指在木栏杆上扣出浅浅的指痕,视线则随着乌篷船移动,看着这小船好似挣扎般就是要超过大船,心中仿佛有突所悟,指尖的力气也顿时减弱。

 这一刻,计缘心有所感,斜向上方转头而望,看向那名公子,后者视线本就盯着小船,突然见到一直埋头划船的渔人转头往来,好似就是在看自己,也是微微愣了一下。

 计缘朝他微微点了点头,笑了笑回头继续划桨,口中喃喃自语着:

 “有点意思,有点意思!”

 但也就是有点意思而已,这萧公子一时的气象变化并不能代表一世,或许以后他计某人会有兴趣知道一个结果。

 乌篷船好似再次提速,虽看着不明显,却很快超过楼船,将之甩在身后。

 萧家的大楼船上,那公子皱着眉头看了那乌篷船很久。

 “仲楼,有何想说的?”

 “爹,我说不过你,就先将状元之位拿到手吧!”

 那老爷终于露出笑容,左手抚须右手拍拍儿子的肩膀。

 “回京之后我会去找你刘伯伯喝喝茶的!”

第132章 友至

 其实以萧家的权势,那公子想要出仕,即便不参加科举也是能当官的,不过科举不但是读书人和普通的高升之路,也是官宦子弟证明自己好方式,只要不是真的纨绔,杰出的家学资源加上一些关系,往往能在科举上取得不错的成绩。

 计缘划船离去时自然也听到了背后那句找谁谁谁喝茶,这种明显是拉科举考试关系的言辞,那公子也未反对,只能说算是封建王朝高层某种约定成俗的东西了。

 当然了,这些人其实也不敢太过分,顶多得到某个指点方向去下苦工,太过的话皇帝威严也不是开玩笑的,大贞历史上因为泄露考题被处以极刑的官员也是有的。

 ‘只能说尹夫子啊,你科举的对手可强者如云呢!’

 乌篷船越划越远,彻底脱离了大船的视线范围。

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,计缘干脆再一次提劲,往往船桨在水中重重一划,就能让小船窜出老远,而木桨在微弱法力附着保护下也显得坚韧无比,不会因为这种明显超出负荷的巨力而折断。

 还没到半夜,乌篷小船已经路过了状元渡,那边码头有灯有火,有酒家也有客栈,不远处的通天江江神庙也是灯笼高挂且还有香火缭绕。

 不过这会寒冬之夜,倒是没有渡船行走江面。

 没过一会,计缘就将小舟划到了原先那些日子常常停泊之处,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,不知道那陈老汉这几天寻不着自己,会不会着急的报官。

 计缘也不管这么多了,在岸边拴好船绳,走到乌篷下降两侧竹编门封上,就在里头盖上被子睡去。

 第二日清晨,有熟悉的呼喊声从岸上传来。

 “计先生?计先生是你吗?计先生~~~~”

 计缘其实在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就睁开了眼,这会自然就钻出了乌篷舱。

 看到计缘出来,岸上的老头也松了一口。

 “哎呦喂计先生,您这几天划船去了哪啊?这大冷天的您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消失了这么多天,我都怕您……”

 陈老汉话到这边就止住了,不过计缘也知道什么意思,十分歉意的朝着陈老汉拱手。

 “是计某的不是,确实没考虑周全,望陈老伯见谅,前几日一直钓不到鱼,又遇上一好友说划船远些可以钓到,也想泛舟赏雪,所以就一同去了,忘了给陈老伯留话了。”

 陈老汉摇着头,伸手点摆着计缘。

 “您这么一走多日,可把老汉我给吓到了,不过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就好……”

 埋怨了好一阵子,陈老汉才算调整了心态,也是计缘好说话也相熟了,他才敢这般喋喋不休。

 这会陈老汉也是习惯性望了望靠船头方的鱼篓,果然里面还是空的。

 “计先生,您和您那朋友又没逮着鱼吧?”

 “是啊,没钓着,人家都扫兴走了!”

 “也是,最近可真邪乎,村子里的人也逮不到什么鱼,鱼群都不冒头,顶多不过爪些小鱼小虾,钓鱼更是从不上钩,计先生,您说不会到了开春后还这样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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