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心友人是其一,尹夫子将来所行之事关系到大贞人道大势,则是其二。”
然后计缘心中还有一句:‘甚至能影响到天地大势,则是其三。’
“浩然正气确实难得,尹兆先当有贤臣之资,其人本身才学出众,此番在京城又有了靠山,于情于理都不该落榜了。”
老龙扫了那边一眼,看得自然是有些困乏的尹兆先,史玉生则完全不入眼,然后突然转头问了句。
“春闱之后,计先生不会又消失吧?”
“应老先生就放过我吧,江神娘娘那次也不过是侥幸,若计某一个控制不好让其心念崩塌,当时就该被你追杀出水府了,龙子殿下那我是真没辙的!”
计缘终于将忍了一夜的话吐槽出来,老龙像是被戳破心事,难得也有尴尬的时候。
“呃,呵呵呵呵……计先生说笑了……”
计缘到底是不敢让老龙太难堪,连忙扯开话题。
“确实瞒不过应老先生,等京城事过去,计某想要找个清静地方好好修行一阵子,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。”
“可是什么有趣的事情?”
老龙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,就见计缘颇有些无奈道。
“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,是当初游历之时遇上一个凡尘道人,非要给我算命,结果一卦下去把自己命折了半条,计某向来是个穷光蛋,除了勉强维系住他半条命,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灵丹妙药,这不有了龙涎香,可以帮他补足一下元气。”
老龙也是瞪大了眼睛。
连计缘都只能勉强维系那道人呃生命,那逆天反噬得严重成什么样子了。
经历了最近一些事后,计缘的本事已经得到老龙的肯定,算得上一个能人了。
“不对啊,那道人怎么可能算得到你的事?”
老龙找计缘的时候可是一点都算不到计大先生在哪的,这道人为什么可以把自己算得差点丢命?
计缘略显尴尬的“呵呵”笑笑,也不再多说,老龙摸不着头脑,以为计缘不方便说也就不再多问。
“反正到时候若计某定下修行之所,必会告知应老先生的,省得你找不着我!”
“那样便好!”
老龙笑了,对他来说一个脾性对胃口本事也大的友人是多难得,主要是能看得上眼的太少了。
此时此刻,五六千里外的并州,某个在城隍庙外刚刚支起姻缘解签摊位的道人突然鼻子发痒,使劲揉了几下都不管用。
“啊啊啊啊秋~~~啊秋~~~啊秋~~~”
一连打了三个喷嚏,冻红的鼻子都喷出了两条晶莹鼻涕。
“怪事,除了齐文还能有人想我?”
青松道人一边醒着鼻涕甩着手,一边喃喃自语。
“哎呀,真恶心!”“离他远点!”
“哎呀他甩这边来了!”
边上赶着争初一头香或者上早香的香客都纷纷绕着摊位走,只有边上小道士急着找手帕。
。。。
半日后,通天江水府,有龙形潜遁而来,在大殿外化为一名老者,正是真龙应宏。
龙子应丰赶忙迎出来。
“爹,就您一个人?计叔叔呢?”
看着儿子东张西望的样子,老龙冷哼一声。
“别看了,没来!”
“啊!?您的面子计叔叔也不给?这…”
老龙摇了摇头,直接往宫殿里走,自己这儿子,原本了解到妹妹得了好处倒还好,可后来又听闻了自己的猜测,了解到那春沐江白蛟似乎也有机遇,就有些耐不住了。
“哼,有事没事念叨你‘计叔叔’,你那点心思,计缘会觉不出来?省省吧!”
没好气的留下这么一句话,老龙也不再理会自己儿子,回自己在后方水宫中的沙潭打盹去了。
第151章 传梦说书人
年初一的京畿府也到处呈现着喜庆。
大冷天的计缘当然不会穿单薄衣服,至少要把自己弄得看起来还算暖和才行。
老龙回去之后计缘也没有打搅尹兆先的打算,而是先习惯性的去看了看心谱棋馆。
走到棋馆所处的一条窄街街头,发现这馆子居然真的年初一也开张,虽然为了御寒关着门,但外头挂着迎客牌。
计缘进去转悠了一圈,也就几个伙计守在店里,棋馆内下棋的人一个也无,东家也不在,只有一个代理掌柜。
和店内伙计相互问候了一声新春好,计缘就退了出来,打算回最近自己一直蹭住的那间阁楼补个觉去。
那大户人家姓楚,府邸虽然靠近皇城,但似乎并非什么朝廷官员。
那个书阁真的好似一个摆设,计缘蹭了这些日子,也就见到仆人来打扫过两次,那楚家人是没谁进来的,顶多也就是来取书。
当然也可能是书阁太大太凉,想要看书写字,还是在前头的屋宅里更舒服。
这倒是便宜了计缘,那书阁三楼隔离了城中喧闹,环境清幽且藏书众多,除了休息和修炼,闲暇之余也可以翻翻书册。
书籍在这个时代虽然算不上太稀罕,可有价值的书还是比较珍贵的,普通百姓乃至寒门书生获取知识相对较为困难。
这也是那些书院这么吃香的原因之一,比起个人在家读书人,书院不但有老夫子教导,更关键的是书多,那些县试府试乃至有时候的州解试,考较基本功的时候若让人默写什么典籍内容,有的书生连那本典籍都没看过,怎么写?
走在永宁街上,计缘一边吐纳着丝丝灵气,一边看着沿街百姓相互拜年,正打算往楚府的方向拐的时候,远处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“一碗粥一份小菜,还有两个肉包,别忘了打一盆热水,谢谢了!”
“好嘞,王先生您放心,一会就给您送来,正好清晨买了包子呢。”
说话的两人一个是之前晋王府上的说书先生王立,这个计缘听过就不会认错,另一个嗓音清脆,应该是个孩子。
想了下,计缘顺着声音记忆的位置,往左离开永宁街,进入一条老巷子内。
巷子大约两辆马车的宽度,沿途左右都是带了围墙的民宅,但围墙都很矮,属于不过肩的那种,反倒是院门高一些,院里头的屋宅大多有两三间屋舍相连。
家家户户都贴着类似春联福字等事物,有个别人家还挂着红灯笼,不过此世间却无门神灶君之说,自然也无此类神像张贴。
计缘寻声而至,在其中一户人家院外停下,能听到里头活动的大约有四人,其中三个在右侧两间屋子里有说有笑,还有热气香气传出,而另一个则在左侧的独间内,正是说书人王立。
这说书人昨晚还是引起了计缘一些兴趣的,而且如今的计某人很相信缘分这东西,既然碰上了,就打算去瞧瞧。
掐起障眼法,轻轻一跃跳入院内,虽然房门紧闭,但听过里头磨墨声和略带激动的喃喃声,让计缘确信这人亢奋得很,一点都没睡意。
‘这人昨晚连口技带说书讲了大半夜,照理是整个晋王府家宴中最累的人了,连尹夫子都困乏得回去就睡,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精神?’
王立当然睡不着,一夜的疲惫算什么,和昨晚见闻带来的冲击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。
这间屋室并不大,里头又一张充当书桌的四仙桌,靠着床榻放着,王立正坐在床边磨墨。
砚台中墨汁磨好了,又饿又冷的王立哆嗦一下,用镇纸压好桌上的纸张,提起毛笔沾沾墨水后就开始在纸面上书写,边写嘴上还嘀咕个不停。
“晋王府除夕夜,王某受邀前往说书,讲得是神仙传,看得是帝王家……”
王立思路极为清晰,写得很快,字迹也比较潦草。
“帝王旁坐问一刻,先生背后汗三升,鬼神之事无从说,绞尽思绪勉作答……时辰已至子时前,王府家佣宣静礼……忽闻厅外惊呼起,喜声不绝盖春响,宾客纷纷随帝去,中庭之内现祥瑞……”
写到这,王立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兴奋得,手中之笔都略微颤抖,连连沾墨再次书写。
“园中百木逢春绿,庭花会意放千红,帝王高呼请神人,白雾生化无人应……”
“嗬……嘶…...”
说书先生写到这边暂且放下笔,搓着手哈着气,干脆将背后床榻上的被子也扯过来披在身上。
“咚咚咚~”
“王先生,您的吃食好了,我给您送来了!”
“哦哦哦好好好,来了来了!”
王立赶忙从床上边站起来,到门口帮前来送吃食的孩子一起拿东西。
打开门,一阵寒风铺面,让王立更是缩了缩身子,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端着托盘站在外面,托盘上是热气腾腾的米粥小菜和包子。
男孩也不让王立端托盘,看这先生一副缩着身子的样,还担心把盘子打了,主动端到屋内将托盘上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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