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烂柯棋缘 - 第 393 页

 一个激灵之下,这位留着短须的中年庙祝赶紧从椅子上起来,想也没想就将自己床上的被褥卷了起来,然后从箱子里取了一床新的给换上,然后开始打扫起这个房间来。

 论安静整洁,整个土地庙就他的房间最合适。

 事实证明,庙祝的反应太对了,也非常及时。

 大约又过去一刻钟,有庙工匆匆跑来庙祝房间,见到庙祝在打扫,就小心的“咚咚”敲了下门。

 “什么事?”

 “赵叔,有个姓计的白衫先生来土地庙找您,说您认识他。”

 庙祝一愣,反应过来后赶紧回道。

 “对对,我认识我认识,快请他进来,不,我一起去请!”

 来客虽然彬彬有礼,但庙祝明显还是紧张。

 将能做的事情都做足了,带着来客来到房间安顿,并表示一日三餐都会准备,更不会来打搅。

 见人家没有什么不喜之处,才总算令庙祝安心下来,随后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感,这可是土地公托梦招待的贵客,会不会是个神仙?

 计缘倒是对此不以为意,安心在庙中住下了。

 这土地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气派不少,甚至这个房间可能比客栈的上房还要好,本以为打个地铺能解决的事情,现在倒是感觉来享乐了。

 等庙祝一走,计缘把门关上,坐于桌前将《剑意帖》放在桌上摊开。

 怀中纸鹤赶忙挤出锦囊,自己拍着翅膀飞到了字贴边上,就连一向“高冷”的青藤剑也显出形来飞悬于桌前。

 不过这会《剑意帖》极为安静,上头的字没一个吵吵的,似乎感觉现在是要责备了,居然能从一张字帖上感受到一种紧张感。

 “什么时候开始有感觉有自己想法的?”

 计缘淡淡的开口,为了不让这房间成为菜市场,立刻以手指了指字帖上的一个“剑”字。

 这个“剑”字的一撇一捺从纸面上抬起一角,像是偷瞄了一眼计缘,然后一下从纸上飘了出来。

 “回大老爷的话,我们大概是十年前就有一些懵懂的感觉了,后来听了您好几回道,在您身边时间越长,就越来越嗯……清醒!不过我们一直都只是能听能想,无法动也无法说!”

 计缘点点头,难怪这些小家伙还清楚他的一些看家本事。

 “好好在《剑意帖》上待着不好么,这字帖好歹是你们的家,出去了多有不便,干嘛要走?”

 这话不说还好,一问出来,《剑意帖》上就炸锅般乱了起来。

 “我们也想待着字帖呀!”“是啊,可是那会没力气,字帖太重了我们抬不动!”

 “嗯,带着字帖我们动不了,也飞不起来!”

 “是啊,后面找了好久,躲着风躲着雨,直到吃到了好墨才有了一些力气能自己吸收灵气……”

 “大老爷我们好苦的!”“大老爷您别生气,别责怪我们了!”

 “大老爷当时把字帖给那个姓燕的……”

 “我们都觉得您不要我们了!”“我们就要来找您!”

 “对,能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大老爷!”

 “对对,我们知道您要往北!”“不对,是往西!”

 “错了,是往北!”“往西!”“往北!”

 “哇呀呀呀你错了……”“啊啊啊,你才错!”

 ……

 “别吵了别吵了……”

 计缘哭笑不得,等房间内安静下来也依然感觉耳边嗡嗡得一片。

 “哎!以后热闹了……”

 纸鹤在《剑意帖》边上左摇右摆地拍着翅膀,已经有了明显的情绪表达。

第382章 各有神异

 虽然这些字是十几年前开始有感觉的,但实际上在书写之初就饱含左离的神与意。

 在其后近百年时间里接触的一应事务也并非完全就忘了,而是有一种懵懂模糊的概念性记忆在。

 这就造成了一种略微矛盾的现实,这些字相对小纸鹤乃至胡云这种存在而言懂不少东西,不会如同一些从零开始的精怪和妖物一样什么都得慢慢学,但基础又不够扎实,所以就和计缘上辈子网上常见的“云”玩家一样,他们以为自己懂,其实根本不懂,单纯得可怕,又因为本身文字的特性,充满倾诉欲。

 嗯,说倾诉欲可能不太准确,因为哪怕只是相互吵闹,这些字也乐意。

 和剑意帖上的这群小家伙说话无疑是一件比较累的事情,想了解一些情形的前因后果和其中过程,交流起来也比较困难费劲。

 不过好在计缘这“大老爷”在这群小家伙心中出奇的有威严,相互之间再是争执得不可开交,只要计缘一句话,所有的小字就全都听命。

 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,往往因为某个小字在说话时的“小小刺激”,就能引发整个《剑意帖》大吵大闹。

 关键计缘还真就不能只逮住其中一个“字”来询问前后事,因为这些小字有些话是自相矛盾的,而且都坚信自己才是对的,否则也吵不起来,而且又因为是群体行动,有时候单独的个体在某些时间段,是处于走神甚至休息状态,反正有其他字带着走,所以单独个体的记忆上也不全。

 所幸这些小家伙虽然爱相互拌嘴(在“小字”看来,是坚持真相),但除了嘴上吵闹,团结是真的团结,多少个字一起“出走”,从头到尾都不落下同伴,或许这才是完整的《剑意帖》,也是一种天生浓厚的家人情怀。

 介于这种情况,等计缘真正搞清楚这些小字“离家出走”的全部过程,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。

 中间这些字讲了怎么离开《剑意帖》,又怎么避开重重危险,如何在胆战心惊中一会向西一会向北,在这些年里,一路丧心病狂的跑出两万里,到达了墨源县这途中的“天堂”,诱惑太深,这才多赖了一段时间。

 “这么说,寻常妖物精怪和鬼神,都很难发现你们咯?你来回答,其他的不准说话!”

 计缘揉着太阳穴,询问着这些字,问完问题还得立刻点着其中一个字,强调一声单独发言权。

 那个被点中的“锐”字左右扭了扭,像是在环顾四周,随后才面向计缘。

 “回大老爷的话,难不难我也不清楚,反正我们想躲,除了大老爷您,还没有谁能找得到我们,我们有一次大吵架,还被一个妖怪听到了,但我们一躲,他就找不到了,在原地徘徊了半个月,我们就躲了半个月不敢说话,可憋死我们了!”

 剑意帖上的好多字在这会都抬了起来,显然又有挑头的趋势,估计对于这一段经历,大家都有话说,但被计缘一瞪眼,全都老实躺了回去。

 计缘微微眯眼。

 “最开始那个妖怪看到你们了?还是你说,其他字不准说话。”

 “我,我没注意……那会大家都在叫快跑,我就跟着一起跑了……”

 “呼……”

 计缘呼吸一口气,只能看向其他字。

 “你们谁知道?”

 话音一落。

 “我我我!”“我知道!”

 “大老爷,我也知道!”“他们都不清楚,我最清楚!”

 “你说谎,我比你清楚!”“你胡扯,我最清楚!”

 “我才是最先发现的!”“啊呀呀呀……”

 吵起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。

 “停!你来说话!”

 计缘指了指那个说自己“最先发现的”字,其他字一下子安静了,而那个“心”很有种洋洋得意之感的立起来。

 计缘通过字上的墨气流动,很清楚能感觉出,这小家伙就是在“得意”。

 “回大老爷的话,我那次就多留了个心眼,看清楚了那妖怪的长相,是一只鼻子鼻子大大的老狗,身子有些像人,能站起来走,而且那次并非只是他守了我们藏身的那片荒地半个月,而是很狡猾的先离开了一会,然后又突然回来!”

 “哦?”

 计缘眼睛一眯,看来这狗十分清楚这些字是藏着而不是离开了,甚至可能本身感知非常敏锐,能觉出没有危险,又清楚遇上了不凡的精怪。

 没错,字成精本身自然不凡,但计缘心中的不凡还另有所指,这些字整体是《剑意帖》,但每一个字都有特色,计缘此刻要确认的也是这一点。

 “是的大老爷,那会我和‘觉’还有‘灵’都认为,这妖怪没真的走,就让大家一直躲着,果然那妖怪就藏在附近,最后找不到我们,还龇牙咧嘴发火呢!”

 “嗯,做得不错!”

 计缘笑着夸奖一句,让这个“心”字更加得意,在那游来荡去。

 这些字果然各个都有不同的神髓灵蕴在里头,比如这“心”就会更聪明一些,“灵”和“觉”等就更敏锐一些,“剑”和“锐”则应该更勇敢也更具锋芒,以此类推,各有神异。

 此类纯粹的精怪,尤其是这种文字生灵的,若是谁吞吃了他们,恐怕也能使得自己产生某种神妙变化。

 “全都听着,以后都不要随便乱跑了,知道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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