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方升起的妖气魔气已经遮天蔽日,那状态诡异的地龙已经带着龙吟声扑来,正面抵御这么一条老地龙龙珠自爆的一击,哪怕泰云宗长老自诩道行深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。
“你们这些孽障,休要小看于我!”
怒喝一声,泰云宗长老拼力施法,将手中已经焦褐的纱网形法器化为一张漫天大网,压榨身中法力和法体精血,使得这一张大网在这一刻颜色越来越深,直至化为血色。
“泰云宗弟子速走!”
以神意传声天上,此刻泰云宗弟子有不少还因为之前龙珠的自爆显得元神昏沉,若非身边都是同门可以帮助,甚至都可能有人会坠落地面,在听到长老的话,短暂的沉默之后,百余道仙光中有十几道飞向下方,而剩下的则重新汇聚,向北飞遁而走。
下方妖魔气焰升腾,尖锐的笑音传上天际。
“哈哈哈哈,你们这些仙人,自诩天地正道,但其实也挺好琢磨的,哦,泰云仙宗,好大的名头啊,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神仙肉,神仙肉哈哈哈……”
诸多妖魔直接显出原形,一阵阵妖光散向四面八方,而同泰云宗长老斗法的依然有十几个妖气滚滚的妖怪,只是这一刻老仙修也无心他顾,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牵扯住妖魔的注意力,但妖魔如此之多,连他都不指望能够全身而退,哪怕有替命之物也得逃得掉才是,只能期望本宗弟子洪福齐天了。
只可惜妖魔有备而来,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泰云宗修士全身而退呢。
诸多大妖驾云追赶,无数妖魔围追堵截,本就已经不在正常状态的仙修根本难以招架,所有泰云宗的修士仿佛整个被魔气和妖气彻底吞噬了一样。
……
一段时间后,天禹洲正道得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:泰云宗群仙受妖魔伏击,包括领队长老在内的百余名泰云仙修几乎全数仙陨。
这消息是自天禹洲妖魔之乱以来最为惊人的一次,从没有这么多仙修,尤其是有高人带领且可共同结阵的同门仙修全数陨落的时候。
甚至泰云宗一众仙修是如何身陨的都不为外界知晓,只是泰云宗宗门魂灯成片熄灭,秘法感应到弟子命陨,这也让人更深刻意识到了妖魔诡计多端。
直到几天之后,才有两名身受重伤的泰云宗真人逃过一劫,强撑着回到了一处泰云宗仙修暂且休息的山头。
两名仙修在大致讲了己方如何会被妖魔所趁之后,就昏迷了过去。
几万凡人最终被掳去“人畜国”,大量仙修追剿妖魔不成反被伏杀。
这是一件很难令泰云宗修士接受的事情,同样也是一件很难令天禹洲仙道势力接受的事情。
但事情已经发生,天禹洲正道皆面上无光是事实,却更加不能容忍数万凡人被掳去“人畜国”这件事,各宗各派各洞各山全都在所管辖的区域内外巡查,天机阁两位高人更是亲临那座城池借地卜算。
而借由此时,最终天机阁两位长须翁居然算出,整个天禹洲在这段时间内,一点点一滴滴汇聚起来,竟是至少有近百万凡人被妖魔掳走,并且现在还活着。
这下子,整个正道中仙道佛道乃至是神道都怒意盛起,近百万凡人对比整个天禹洲人间或许占比并不算什么,但依然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,也是一个十分打脸的数字,而且这不是单纯被妖魔所害,而是被掳走,其中的意义简直不言而喻。
一时间天禹洲正道各宗各派各个圣地的仙修几乎倾巢而出,就连各个原本处于闭关之中的高人,也大多数心有所感直接出关。
运用一切手段寻找那些被掳走的凡人,遇上妖魔鬼怪则直接诛除,正邪斗法厮杀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天禹洲各处上演。
就连几位真仙境界高人,也大多不再避讳什么,如乾元宗掌教这样的更是一有机会就会立刻出手,若非怕再度引起天时紊乱天地异常,可能真仙高人出手频率能高上数倍不止。
同时刻,人间各处亦有武人和军队结阵群起,在一些仙人或者法师配合或者带领之下,肃杀煞气一起扫荡一些荒山野岭,更将凡人中一些崇拜妖魔的邪教一起捣毁,灭邪气,诛鬼邪,荡妖魔……
通常而言一些聪明人会认为这是笨方法,但有时候,简单直接的方法反而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,别的不说,至少在肃清人间邪魔上倒是效果拔群,尤其是人道自身反倒是历次展现出略微出人意料的力量,这一点天机阁长须翁留意到了,许多仙佛宗门也留意到了。
可以说这一段时间,天禹洲的正邪交锋处于一种看似白热化的状态,但实则正道已经在一点点将妖魔邪道逼得不断后退了。
……
计缘收到的消息大约会比天禹洲正发生的情况慢半个月左右,此刻他坐在泥尘寺那一处院落的僧舍门前,正感受传书飞剑上的神意。
天禹洲正道越来越好的局势,当然是值得高兴的,但计缘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多一些,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阴沉木牌,看着上面的篆刻若有所思。
“人畜国……”
记得当年他初次拿到春惠府城隍给予的这块阴沉木牌的时候,对于人畜国之事其实也是极为震撼的,如今天禹洲之事更是勾起这一段回忆。
计缘看着手中的阴沉木牌,好一会之后才渐渐将之攥紧,对于心中的两件事也下定了决心。
其一是即便不能除去所有所谓人畜国,但至少天禹洲这次被掳走的那些人要找回来,哪怕是已经在黑荒了。
其二是不管这次那对面执棋之人试探得如何,对方这颗名为“枢一”之子也绝对不能让他收回去,不能缚来也要毁去。
想到这里,计缘立即摆出文房四宝,随后提笔开始书写,这段时间他基本稳定住了黎丰的身体状况,有土地公看护,又有天机阁的人时刻留意,再留下小纸鹤与金甲,应该能确保黎丰不出什么意外。
计缘准备留书一封给黎丰,里头写上黎丰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学习的书,需要做的功课等等,当面道别并将书信给他,然后再动身去一趟天禹洲。
计缘自问终究不是完全居于幕后稳坐钓鱼台的性子,所谓执棋者虽然应该居于幕后,那么将心比心的说,计缘反其道而行之反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第797章 獬豸大爷的“故人”
计缘正在写的东西,其袖中的獬豸画卷也看得到,獬豸那略显低沉的声音也从计缘的袖中传出来。
“计缘,你给你这小学生留这么多功课,是准备离开这里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哦这样啊,放我出来一下。”
“嗯?”
计缘疑惑一句,但还是从袖中取出了獬豸画卷放在了一边才继续提笔书写。
獬豸画卷上飘出一缕缕黑烟,好似点亮了画卷外侧的几个文字,这文字是计缘所留,帮助獬豸幻化出形体的,所以在文字亮起之后,獬豸画卷就自动飞起,然后从文字中有光雾幻化,很快塑成一个躯体。
计缘看了獬豸一眼,低头继续写字。
“獬豸大爷你准备去干什么?”
“嘿嘿,计缘,借我点钱。”
“什么?”
计缘抬头看向獬豸,虽然这人形是幻化的,但其面部带着笑意和略微不好意思的表情却极为生动。
“借我点钱,一点点就行了,一两银子就够了。”
计缘咧了咧嘴。
“一两银子你在你嘴里就是一点点钱?我有几个一两银子啊。”
“你不还有些金粒子嘛。”
“你倒是很清楚啊……”
说归说,獬豸毕竟不是老牛,难得借个钱计缘还是给面子的,换成老牛来借那觉得一分没有,于是计缘又从袖中摸出几粒碎银子递给獬豸,后者咧嘴一笑伸手接过,道了声谢就直接跨出门离去了。
“早点回来,别计某走的时候还不见你。”
“放心。”
獬豸一路走出寺院,遇上寺院中扫地的和尚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,然后顺着寺外显得有些荒凉的巷子一直往前,最终上了街道直奔这城中的一座小酒楼,才到酒楼门口,獬豸已经朝里头喊道。
“小二,你们这的招牌菜卤水鸭给我上来,再来一壶米酒。”
“好嘞,客官您先里边请,楼上有雅座~~”
獬豸笑着随小二上楼,坐在二楼靠后侧的一处角落,斜对面就是一扇窗户,獬豸坐在那里,透过窗户隐约可以顺着后面的巷子看得很远很远,一直穿过这条巷子看到对面一条大街的一角。
在那个远方的角落,正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在一家铁匠铺子里挥动铁锤,每一锤子落下,铁砧上的金属胚子就被打出大量火花。
这铁匠正是化为一名铁匠学徒的金甲,长得孔武有力,少言少语却踏实肯干,深得老铁匠的器重,而这个铁匠铺距离黎家并不远。
与其说是让金甲看着黎丰一点,不说是计缘借此机会让金甲也体会一下人间情人间事。
獬豸又朝着天上找了找,但并没有找到小纸鹤在哪里,至于土地公则肯定不好找的,但他只是笑了笑,就安心坐在座位上等待自己点的菜了。
等吃完了又结了账,獬豸直接从小酒楼后门出去,一路穿巷过街,直接走向黎府大门所在。
在獬豸经过的时候,金甲当然留意到了他,但没有动,视线看着獬豸所化的人,但手中铁锤依然一下下精准落下,附近一座小楼的屋檐一角,一只小鹤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。
獬豸走到黎丰门前,直接对着守门的家丁道。
“我是你家少爷老师的朋友,特来见见你家少爷。”
家丁不敢怠慢,道了声稍等,就赶紧进门去通报,没过多久又回来请獬豸进去。
獬豸直接被带到了黎府的一间小会客厅中,黎丰已经在那里等着他。
看着厅中本来就摆好的糕点和茶水,獬豸带着笑意,毫不客气地直接拿来享用,对黎丰和这厅堂中几个黎家家仆视而不见,而黎丰则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人。
“你是谁?你说是先生的朋友,可我从没见过你,也没听先生提起过你。”
獬豸不说话,一直吃着桌上的一盘糕点,眼神余光瞥了瞥厅外的檐口,虽然并无什么气息,但一只小鹤已经不知何时蹲在了木挑梁一侧,同样没有避讳獬豸的意思。
“嗯,确实如此……”
獬豸这么说着,前一刻还在抓着糕点往嘴里送,下一个刹那却如同瞬移一般闪现到了黎丰面前,并且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提起来,面部几乎贴着黎丰的脸,双目也直视黎丰的眼睛。
外头的小纸鹤直接被惊得翅膀都拍成了残影,黎家的几个有武功的家仆更是根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,纷纷摆出架势看着獬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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