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怪你,是因为江湖风浪无常,谁也不能常胜。恰恰相反,我有点羡慕你。”
“羡慕……”
“是啊,或者说羡慕自己能在江湖上策马驰骋的当年,我也输过,也被坑过。胜败常事也,只要尽力了,何罪之有?”王道宁慢慢转身,向外走去:“如今是我尽力的时候了……我们是世家,但以武传家,首先是一个武者。乾坤就在脚下,若是因为京师凶险就不敢去,那我辈习武一生,是为了什么?”
王道中张了张嘴,看着兄长的背影,半晌才道:“但他的伤到底什么程度谁也未知啊,大兄。”
王道宁叹气道:“难道继续等下去,等他复苏么?我们曾以为海皇虚弱之魂可以谋皮,结果复苏的效率把我们坑惨了,岂能再蹈覆辙?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,也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王道中没话说了。
大兄依然有赌性,但现在确实唯一的选择只有赌,再拖下去就真完了。
倒是没想到,大兄锦衣玉食数十年,还有这样的武者血性。
“我若回不来,你护子侄辈们逃往海外隐居,不可逞强……当你突破三重秘藏,未尝不能卷土重来。莫看大家都在奔着御境去,三重秘藏依然是此世顶尖,大有可为。”王道宁道:“你要留意赵长河,他才是这个纪元的真龙,夏龙渊不是。”
这是在托付后事了。
虽然王道中没觉得赵长河有多牛逼,不就是会易容坑人甩锅嘛!但兄长这么说,他还是挽回了点面子,毕竟被一个能与夏龙渊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胜出的人坑了,好像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。
但还是忍不住道:“夏龙渊都不是么?他可比赵长河强多了吧,镇压天下数十年,古今无二……最多、最多是病了……”
“那就算病了吧。你知不知道,天下英雄想要分食这条病龙,已经等了多少年。”王道宁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楼梯口:“如此不得天下人心,岂称真龙?若他是龙,吾将斩龙足,嚼龙肉,使之朝不得回,夜不得伏!”
…………
赵长河一行乘唐恩留下的快船,经由大半个月,总算抵达宁波。
抵达之时,连江南都开始有了微雪。
这等天气,若非三娘如今控海之能已经越发显现,船长都不敢航行……好在一路上无惊无险。
初学望气之术的赵长河下意识地四处眺望,便看见了越发浓郁的金陵王气。
江南之气,开始汇聚。
这玩意儿……如果要对应一个人的话,那人叫唐不器。
本来好像也不奇怪,早就觉得唐不器有割据江南的机会了,如果这些时日他把江南各地的割据士族武装都给一一收拾妥帖,那就更可以……荆襄那边还是自己人呢,机会大大的。
但赵长河抬头想了一阵,脸色还是越想就越难看。
唐家的事,唐不器说了不算的……唐家只是个二三流的小家族,当初连姑苏都不能一言堂的,他们自己的兵力其实非常一般,远和崔王之流没法比。
唐不器之所以能雄镇江南,比其他地方士族都强一大截,主要原因一是借了唐晚妆的讨贼大义,镇魔司首座的身份在那,很容易号召群雄做盟主。二是真得到了镇魔司的鼎力支持,无论是高端武力还是人手、情报、以及心向朝廷的士族支持力度,现在武维扬等忠心耿耿的镇魔司大将都还在唐不器身边手握重兵呢。
所以姑宝看似牛逼轰轰,其实真是姑姑一手扶起来的,没姑姑他玩个屁。只要姑姑不想反,他就反不了。
那么……如果有朝一日唐家会举反旗,印证这股王气,那必须有一个前提——
晚妆危矣!
(本章完)
------------
第六百零六章 今日不器
此时的江南距离弥勒败亡都已经快要一年了。
虽然也有南方各势力之间的战火,相对零星,规模都不太大。各家都在复苏生产,舔舐曾经被弥勒祸害的伤口。
在各方势力都有意割据的小心思下,都不约而同地并未对曾经的弥勒教徒穷追猛打,基本都是以“流民”名义吸纳,引导归田生产。其中唐家这事做得最多,弥勒教败兵散勇数十万众,都被悄悄吸纳打散,各归生产,其中精锐被整编成军。
一旦开始以经济为要,以江南的底子复苏是很快的。尤其是苏杭一带的唐家大本营已经恢复了许多,在如今大肆拓展海贸的背景下,宁波口岸更是重中之重。
一家三口离岸而上,人声鼎沸,货郎处处,满楼红袖,比之前的扬州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区区一年不到,曾经在弥勒铁蹄下萧条的江南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……
毕竟此地是海贸重心,不仅是唐家的商队,还有其他海商由此而出;所赴也不仅是蓬莱,被海长空在东安岛暴打的那一大堆小国都在其列。在赵长河此行看不到的地方、甚至是开海之议都还没提的时候,海上贸易实际早已如火如荼,开海之后就更是蜂拥。
说来讽刺,开海提案原本提的不是海贸,是海运……结果海运如何尚不得而知,倒是造成了海贸的繁盛,可以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。
“唐不器手段还可以啊。”夏迟迟在繁华的港口左顾右盼,颇有些赞叹:“还以为他很憨呢,是不是只要站在风口上,猪都能飞起来?就像室火猪都能拱玄……”
Powered by Discuz! X3.5
© 2001-2024 Discuz! Team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