否则，也不会在花惜颜道心破裂时，消耗自身九成力量勉强保住她。或许，这辈子做个平平凡凡的人，也不错吧。残魂如是想着。
如果可以获得内心宁静的话
第四十六章二人的论战
花惜颜彻底明白了，自始至终，都没有什么心魔，有的只是带着前世记忆复苏的、由圣入魔的墨铃音的残魂，留存于自己的神识之中。
墨铃音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，一双眸子却是古井无波，平静到不带任何感情~色彩，仿佛是在讲述她人的故事。
只是，她刻意省略了自己在花惜颜道心破碎时牺牲力量救她那件事。她不相信善意，自然也不会表露善意。
嫌矫情。
墨铃音浅浅一笑。“或许你会认为，是我这个心魔'害你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吧? ”
花惜颜低头不语。她忍不住会去假设，如果这残魂没有以自己心魔的姿态苏醒，那么自己的人生会怎样?
或许在突破金丹境界之后，自己还能稳步提升修为，一步步迈向元婴吧。没有那些疑虑和困惑，可能自己也无从得知巫云神宫把自己当做面具的安排,自己的道心，说不定还能维持孱弱的“完好""。
花惜颜的粉拳，握紧旋即又松开。
她起先是愤怒，因为得知真相是她人生下行的开始;可转念一想，愤怒又尽数转变为无奈。
该怪墨铃音吗?答案是否定的。
墨铃音只是很客观地实话实说，没有在其中夹带一丝一毫的恶意和欺骗。这份纯粹，毋庸置疑。
要怪，只能怪自己不够优秀，也不够坚强吧。
没有优秀到让巫云神宫改变看法，也没有坚强到在被真相打击后依旧坚持自我。
自己的身心都过于脆弱，经不起任何挫折，所以落得那样的下场，可以说是咎由自取。
虽说把错误都推给别人，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，但那样于事无补，仅仅是可悲的自欺欺人罢了。
墨铃音将花惜颜的一举一动、每一个神态变化都看在眼里。
花惜颜的种种反应，都让墨铃音感到，二人心性和本质的相似，更胜于外貌的相似。
这也使得墨铃音坚信，花惜颜终会走上自己的老路。
拥有“玄心通明”，坚定信仰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，可是这世道啊，靠山山倒，靠人人跑，能相信的，只有自己。
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，一切都已不可挽回，心也被痛苦蛀蚀一空;但是花惜颜不一样，她还没有像自己一样疯狂，她还有机会。
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经历信念崩塌，她可以一步到位，直接入魔，斩断所有情绪牵绊，在玄心通明的加持下，强大到无敌于世间。
这便是墨铃音为"后辈"规划好的道路。
“看来你是想通了。从来都不是人变了，只是面具掉了。巫云神宫其实十分矛盾，甚至可以说是别扭。她们的骄傲，其实是一种空虚的骄傲，表现得比谁都强，只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不自信。她们知道，昔日的荣光已经成为过去，却放不下自己的矜持，所以，才会拼命培养"人才"，不是为了传承，而是为了实现她们的野望，带领她们重回辉煌。本心扭曲了，再怎么努力，也达不到预定的终点。”
“在这样的氛围中培养出来的人，很"现实"的。她们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会讨好你，可是一旦你跌落谷底，她们便露出了从前小心翼翼藏好的、恶意化成的利爪和獠牙。这便是世界的本来面目。所以说，你是想活在虚假的温情里，还是真实的孤独中?”
花惜颜细细品味着墨铃音的话。不得不说，墨铃音的观点虽有些偏激，但是看问题一针见血，是真的透彻。
“我选择苏澜师兄!“她可以理解墨铃音，却不会选择墨铃音那条苦寒的道路
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。她有传授她自然之道并为她怒发冲冠的大师兄，有外冷内热会为她出头的二师姐，以及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依旧愿意收留自己的东方姐姐。
她不孤独，所以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。
墨铃音并未生气，在她一无所有之前，她也曾抱有过天真的想法。
她落寞地叹息，幽幽说道:“你知道我最大的梦魇是什么吗?不是得知父母被杀却无法为他们收敛尸骸，连最基本的尽孝都做不到;不是亲手弑师报仇,砍下师父的脑袋、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地咽气;也不是以杀戮染红血衣，化身修罗。而是在午夜梦回时，听到师弟师妹们称呼我为圣女师姐，看到所有人饱
含崇拜和敬意的眼神，想到师父发自真心培养过我 .如果注定永堕黑暗，那我
宁愿不曾见过光明，因为若是没有那些所谓的美好，我的心会更纯粹、更坚硬
根本不会那样痛苦!”
“没有期待，就不会被背叛。这是最简单的道理。我问你，你就这么相信，
望仙门]和巫云神宫会有不同，你的大师兄和你曾经的师父会有不同么?那仅仅
是你的一厢情愿。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，他们和她们、以及它们，都是一样的
“别人的好，都是有代价的。师父当年教导我，是希望我振兴学宫，而你大
师兄收你做三师妹，也有着他自己的目的。”
花惜颜嘴角带笑，摇了摇头。“不一 样的，大师兄和二师姐，哪怕是与巫云
神宫为敌也仍旧选择保护我，我相信，他们和巫云神宫的那些便宜师妹，是不
一样的。”
“你大师兄昨晚在梦境中对你说的那些话，你还都记得吧?他也只是在利用
你，他亲口承认了
花惜颜却并未因为墨铃音的话语而动摇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。“你胡说!
如果苏澜师兄真的抱有那样的意图，他怎么会堂堂正正地说出来?他就一点不担心我会去告发他么?他那么说，只是在安慰我!”
她理解，墨铃音经历悲惨，会因此而不再相信任何人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要扭转这种消极的观念，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。
这次轮到墨铃音沉默了。
她竟然觉得花惜颜说得有几分道理，反倒是自己的话，从逻辑上说不通。
要是苏澜真心打算利用花惜颜，把计划和盘托出对他有什么好处?
不过也正如花惜颜所想，墨铃音不相信苏澜，只当那是某种欲擒故纵的把戏。
第四十七章苏澜的推理
无数人用他们的亲身经历证明:你很难说服一个持相反观点的人。
不过二人都没有就此气馁，毕竟她们坚信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，而且想要说服对方也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成就感
・.…-
此时，各正道宗门的话事长老正齐聚一堂，商讨明日正式开始的围剿邪修行动的具体方案。
见正事聊得差不多了，望仙门破竹峰的龙长老这时站出来，向诸位道友拱了拱手，说道:“其实，日前望仙门在距离山门约莫百里处发现了一处小型空间裂隙，从里面钻出几只异界妖兽，宋掌门对此非常重视，就让龙某人来跟道友们商议一下此事。”
一位身穿白色道袍面容刚毅的中年修士说道:“其实一旬前，凌云府有弟子在例行清剿妖兽时发现空间裂隙，我们付出了十多名精英弟子重伤的代价才将那些难缠的妖物收拾掉，然后封闭了裂隙。我们也打算借试炼的机会来问问，却被龙道友抢了先。”
听完凌云府木长老的话，龙长老也不知该是庆幸还是后怕。幸亏当时有苏澜在，无伤击杀那五只妖兽，不然的话，望仙门的损失怕是要比凌云府还要惨重。
“实不相瞒，木槐阁同样…”“天心宗也…”
有人带头，其他有相似遭遇的宗门也都纷纷站出来讲述他们的战况和损失
大家交流了一轮之后，议事厅的气氛十分沉重。
总共十多个宗门发现空间裂隙，都是一流宗门或者二流顶尖，众人分别取出收集到的妖兽残骸,进行比对，竟发现一些共同点。
情况着实不妙。
这还没考虑如果有未被发现的裂隙
多处出现小规模空间裂隙，这几乎可以看成是大规模空间震荡的"前奏"，九千年前发生过这样的事。那次界域崩碎，域外天魔大举进犯，直接把当时五域八荒彻底打残，再无半点可能抵抗元会末的灾劫，导致被D波带走。
如果再这么来一下，后果不堪设想
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。
有老妪提出了一个问题:“有没有可能，这些裂隙是人为造成的?“
原本龙长老也打算问的，不过他短暂犹豫了:因为一名弟子随口的一句话，就让他在道盟宗门齐聚的会议上问这么个异想天开的问题，是不是太草率了
没想到还有别人抱有同样的想法。
众人脸上闪过短暂的疑惑。毕竟大伙的第一反应都是:人为制造?正常人哪个会去干这事?就算是仇红眼要报复别人，也没见有谁会跑去人家地盘开空间裂隙。成功率太低不说，这玩意儿一个搞不好，首先遭殃的绝对会是自己，再考虑成本等因素，进一步劝退。
老妪感受到许多视线，自己也显得有些尴尬，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怀疑的依据:“发现附近有空间裂隙的宗门全都实力相近，如果单纯当做自然发生，会不会太巧合了?”
在场的都是宗门高层，自然没有愚笨之人，飞快推算种种可能。
之前普遍认为不会有人开启空间裂隙，是以正常思维去衡量的。可是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有正常思维D一比如他们要联合围剿的邪修。可是这又带来另一个问题:邪修的修炼方式有伤人和，这和资源不足有着很大关系。所以，邪修怎么会富到开出十几个乃至几十个空间裂隙?
除非
想到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，正道高层纷纷面色凝重…
会后，俞怜师叔把情况跟苏澜简单讲解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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