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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北宋大法官》作者:南希北庆 - 第 647 页

  但是有些大臣就认为官家不听我得,我就不干了,我就懈怠,我就天天跟官家吵,更有甚者,是直接从中作梗。

  再说回魏征与唐太宗,其实魏征的很多政策性的建议,唐太宗都未有采纳,但魏征仍旧是为大唐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
  赵顼听得真是眼眶都红了。

  知己啊!

  这必须是知己啊!

  真是太懂朕之苦了。

  曹太后也是点头笑道:“说得好啊!这君臣之道,理应如此啊!”

  一个老夫子就立刻站出来:“你能保证新政一定会成功吗?”

  你这是在帮王安石说话啊!

  “我不能。”

  张斐摇摇头:“那老先生又能证明司马学士的建议,就一定能够成功吗?”

  那老夫子稍稍迟疑了一下,抚须道:“老夫也未支持司马君实之论。”

  张斐微微一笑,道:“这位老先生的言论,其实是最为可怕的。”

  那老夫子皱眉问道:“为何?”

  张斐道:“因为此乃小孩斗气之语,真正有本事的大臣,就应该拿出一份更加完美的计划来。拿不出,又总是跟官家说,你不听我的,一定会失败,这种言论其实是很没有意义,同时会起到非常不好的作用。

  因为这势必会导致官家,最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干到底,哪怕后来意识到可能存有错误,也不可能转头,因为你们都将话都说到那份上,但这至于吗?”

  曹太后听得是连连点头,“言之有理,言之有理啊!”

  不仅仅是王安石,就连富弼、司马光等人也都陷入沉思之中。

  至于吗?

  赵顼的内心唯有感动,知己说得每一句话,都如同蜂蜜一般清甜可口。不仅是痴痴地望着张斐。

  那老夫子脸上是一阵青,一阵白,做不得声。

  他确实拿不出完美的方案来。

  张斐又继续言道:“以父子为例,父亲要谋反或者要偷盗,这是明显不对的,身为儿子必须要极力阻止,不阻止就是不孝。

  但是父亲只是在种田和行商间抉择,最终选择行商,认为行商能够赚更多的钱,你可以去反对,但是如果最终父亲决定,你还天天反对,去添麻烦,那你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这个家,而是要证明,你是对的,你爹是错的,纯属意气用事,最终可能是两败俱伤。这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决策失误,这也是常有的事。”

  文彦博道:“话虽如此,但是这国家的决策,关系着天下苍生,一个失误可能也会导致国破家亡啊!”

  “文公说得不错。”

  张斐笑着点点头,道:“治国不是赌博,不是在大小之间选择,这就要说到法制之法,法制之法的理念,不是要限制皇帝和大臣们的权力,而是要确保皇帝的决策失误,也不会导致国破家亡。

  因为法制之法的理念就是保护,保住君主,保护国家,保护百姓,当这三者得到保护,那么至少这个国家不会因为一个政策的失误,而走向灭亡。但如果成功,这个国家将会腾飞。”

  曹太后稍稍点头,心道,这倒是一个好办法。

  赵顼要折腾,她心里也有些慌,他老公庆历变法,弄得也是一团糟。

  文彦博又继续问道:“如果国家决策与法制之法相遇?”

  张斐指向前面那块木板,“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夫为妻纲,溢入过来,这是在所难免的,但德主刑辅是不会介入的,而德主法辅是能将溢入的部分给推回去,继续保持平衡,但也不会修道墙,完全制止溢入,这有悖于约定俗成。”

  富弼微笑地点点头。

  这个解释,他非常欣赏。

  曹太后呵呵笑道:“看来你并未说谎,还是得逼你,你才愿意说啊!”

  “啊?”

  张斐先是一愣,赶忙道:“太后恕罪。”

  “你说得很好,老身不虚此行,又何罪之有。”曹太后笑着点点头,突然向赵顼道:“官家,老身有些累了。”

  赵顼微微一怔,道:“孙儿送大娘娘回去休息。”

 

 

第三百八十七章 张博士

  呼……

  当曹太后与赵顼离开后,这在场的大臣是不约而同地松得一口气。

  倒不是说聊得有些真实,其实宋朝还好,因为文人比较强势,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聊得,范仲淹、王安石他们说得可还要露骨一些。

  只不过范仲淹、王安石他们的理念,是自古有之,虽然王安石的理念是有些超前,还是继承桑弘羊他们大部分思想,人人心里都有底,这不管好坏,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,自己的利益会又出现怎样的变化。

  但是这个法制之法,他们虽然是听明白了,但一时半会也无法理解透彻,就还是那个原因,即便是他们这些士大夫,也是极度缺乏个人意识,只有家国思想。

  哪怕是再自私的人,也是如此。

  因为自私是性格问题,而个人权益是一种思想。

  就不是一回事。

  听着是有利有弊。

  这抬头一看,张斐那小子也已经不见人影,而那些学生则是如以前一样,围着那块木板激烈地讨论起来。

  他们是悄悄离开大堂,可出得大堂,一些大臣就围着文彦博、司马光他们。

  “这可千万不能尝试,且不说张三说得是否有道理,但此法必定颠覆当下的礼法制度,若有闪失,遗祸无穷啊!”

  “我也觉得这听得怪玄乎的。”

  “礼乃法之本,但若依张三所言,这礼法必然要分离,且礼只是作为参考,这必然是不行的。”

  ……

  他们是你一言,我一语,语气中是充满着担忧。

  他们虽然没有理解透彻,但是有一个理念,他们是理解的非常明白。

  就是个人权益作为入罪原则,德礼则是作为出罪的参考依据,换而言之,违礼就不一定违法。

  礼成为一个不是强制性的教条,从这一点来看,显然是要削弱礼制。

  这些老夫子自然是不愿意见到。

  文彦博与司马光左右看了看。

  富弼呢?

  关于这个理念,富弼了解的比他们更加清楚,但是找了一会儿,并未看见富弼的身影。

  司马光向文彦博使了使眼色,好似说,这里全都是老头,跟你一般年纪,我只是晚辈,还是你来说吧。

  文彦博不爽地瞥了眼司马光,又沉吟半响,道:“话虽如此,但是目前朝廷主要谈得就是利,而非是礼。”

  大家一听这话,不免又面面相觑。

  文彦博虽然说得非常委婉,但他指得就是王安石的新政。

  礼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,但能不能保护他们的利益?

  这是一个相对关系。

  当面对皇帝的时候,礼是保护不了的,因为皇帝最大。

  可话又说回来,除皇帝外,他们又是处于优势。

  而就时政而言,新政是他们目前最为害怕的。

  捍卫个人正当权益,对于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,也不算是坏事。

  文彦博又道:“所以,我倒是觉得可以去尝试一下,但是得看看最终礼法是如何结合,如果礼在法之上,倒也不是不行,但一定要慎重,若官家轻易决断,那我们自然也不会答应的。”

  他这么一说,那些人又点点头。

  如果一方面能够保护我们的权益,不被皇帝轻易夺走,同时维持礼教,那倒是可行的。

  其实文彦博并不是非常支持,但是富弼是非常支持的,故此他还是相信富弼。

  而富弼此时正急急赶往侧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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