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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北宋大法官》作者:南希北庆 - 第 752 页

  你还不知足?

  张斐也注意到他的眼神,但也没有理会,你懂什么,这就叫做专业。

  曾巩道:“难道就不用算利息吗?十余年间,王洪进是一文钱税未缴,就是罚没其所有家财,也不足以偿还,如果有证据证明赵文政涉及其中,可能就还不止这么一点。”

  张斐争辩道:“可是没有充分证据,证明王洪进十余年未有缴纳一文钱税。”

  曾巩笑道:“故此本官也只算了三年的。”

  张斐纳闷道:“三年够吗?”

  “足够了!”

  曾巩道:“要知道那七十余顷田地,可不是属于他的,但是这七十余顷土地的粮食是尽归于他,故此税收是要算的,但是在判罚时,这些土地都是不算在内的,不能拿别人的土地当成是自己的罚金。”

  张斐小声嘀咕道:“曾知府的算法,可真是别开生面。”

  曾巩侧目瞥他一眼,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没,没什么。”

  张斐道:“我还是维持原先的意见,曾知府真是明断秋毫,佩服,佩服。”

  曾巩又看向苏辙。

  苏辙纠结好一会儿,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他虽然不满意这个判决,但是他认为检察院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他们得为此付出代价。

  商定之后,曾巩便让他们离开。

  “知府,这个判决,只怕会令所有人都不满意。”黄贵小声道。

  曾巩点点头道:“那就对了。”

  ……

  出得门去,苏辙突然看向张斐,“你难道就不怕败坏自己的名声?”

  张斐笑道:“你们当官的都不怕,我怕什么,此案闹成这样,若追根溯源,责任都在官府,我最多就只能算是锦上添花,所以,遗臭万年怎么也轮不到我。”

  苏辙打量了下他,“你现在不也是官么?”

  张斐眨了眨眼,咳得一声:“那……那我也只是没有做到出淤泥而不染。再者说,如果我们珥笔也要以追求正义为使命,那还要你们检察院干嘛。”

  苏辙恨得是牙痒痒,哼道:“下回你不会这么走运了。”

  张斐嘿嘿笑道:“输了我也有钱赚,只是少赚一点而已。”

  “……!”

  ……

  曾巩并未请示上面,是直接就给出判决。

  这个判决一出。

  正如黄贵所言,没有人满意。

  朝中官员认为曾巩是包庇赵文政,这判决书从头到尾,好似跟赵文政一点关系都没有,尤其是贩卖私盐一罪,还真就被张斐打成了发药,这指鹿为马,竟然还能发生在今时今日。

  这要不是包庇,还真是没了天理。

  顿时就有不少人官员上奏弹劾曾巩。

  可那边赵文政也不满意,直接气得卧病在床。

  “完了……完了……老夫的田地全都没了,那该死的曾子固,一点也没有给老夫留,十多年啊,这竹篮打水一场空啊!不,老夫还得给张三两万贯,啊……呜呜呜……!”

  赵文政躺在床上,捂着额头呜咽着。

  王青也是满脸悲痛,他儿子基本上也完了,但他还是安慰道:“老爷,就当是去财消灾,这人总算是保住了。”

  赵文政惊坐起,道:“不错,到底老夫没事,这田地将来还是能回来的。”

  王青点点头道:“老爷说得不错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可是,这可是几十万贯啊!呜呜呜……”

  赵文政如同小孩一般,又扑倒床上,拍着木板,嚎啕大哭道:“早知如此,当时真应该交了那免役税,那最多也才两三百贯钱,啊……呜呜呜……!”

 

 

第四百五十章 税战(二十四)

  就事论事,其实这处罚已经是非常严厉的,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处罚过宗室,但那多半都是涉及到刑事案件,政治案件,而非是这种经济案。

  如这种情况,是从未上过公堂,一般都是在朝堂上解决。

  但即便如此,朝中多数官员都对此不满。

  这就是因为前不久,皇庭才刚刚重罚徐煜等一干大地主们,不但罚钱,而且还要承受刑罚,非常严厉,虽然曾巩也处罚了王洪进,但是赵文政一点事都没有。

  根据检察院掌控的证据,王洪进就是赵文政的一个家仆,这宗室能够让家仆顶罪,我们就不能?

  这朝内朝外都闹得非常凶。

  左庭。

  “敢问吕庭长,对于开封府的判决,你怎么看?”

  徐稷面色极为地严肃地向吕嘉问问道。

  同样的罪名,我弟弟差点判了死刑,赵文政就什么事都没有。

  吕嘉问微微笑道:“徐判官是认为我们皇庭对于令弟的判决不公?”

  公吗?

  徐稷道:“我只想知道,为何同样的罪名,这区别会这么大?”

  吕嘉问如实言道:“因为赵知事花了两万贯请张三出马。”

  徐稷听傻了,“这法律不是应该一视同仁吗?怎能因为一个珥笔而变得不一样,这样如何让人信服。”

  吕嘉问道:“这就是公检法,以争讼为主,张斐能言善辩,他能够说服曾知府倾向他,那是他的能耐啊!”

  徐稷却道:“如此说来,我现在能也请珥笔为我弟弟争讼,既然开封府判定王洪进贩卖私盐到许州是贩卖药物,那我弟弟也能以此脱罪。”

  他弟弟并没有追究偷税漏税,主要就是罪名是侵占官田和贩卖私盐。

  如果这条罪名都可豁免,那弟弟就没罪了,就罚点点钱了事。

  吕嘉问点点头道:“如果情况是一模一样,我认为开封府应该也会改判的,都无须去请张三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稍稍一顿,又道:“但是徐判官,我查过令弟的贩卖私盐账目,与王洪进的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,令弟的私盐并没有贩卖到无盐之地。”

  徐稷哼道:“如此说来,是盐是药,全是你们说了算。”

  吕嘉问道:“故此这也引发了极大的争议。”

  确实,争议是非常之大。

  曾巩为官数十年,之前所被弹劾的奏章加在一起,也都没有这回多。

  到底这又事关宗室,群臣不满,那赵顼也只能召开会议,讨论此事。

  “回禀陛下,根据臣所调查,前年至去年,许州多地长达半年之久无人贩盐,以至不少百姓因此生病,是后来私盐进入,才缓解这个情况。”

  “你自己也说是私盐,可你为何判得却是贩药?”

  蒋之奇立刻站出来质问道。

  曾巩回答道:“关于这一点,那珥笔张三在堂上已经做出详细的说明,对于许州的百姓而言,这盐就是药,是可救他们的性命。如果我判决是私盐而不是药,等于是为虎作伥,谋财害命。”

  蒋之奇问道:“为虎作伥是何意?”

  曾巩答道:“众所周知,这百姓离不开盐,官盐不卖,若还不准他人买,那不就是要逼死当地百姓吗?”

  彭思言站出来质问道:“但是曾知府可有考虑过,这么判的话,会使得私盐更加猖獗,而盐政事关财政命脉,是不容有失。”

  曾巩回答道:“我在判决书上解释的非常清楚,之所以判决此盐是药,完全是取决于许州大量百姓因为长达半年之久购买不到所需之盐,而患有疾病,故盐即是药。

  另外,如果我判赵知事贩卖私盐,官盐也会更加猖獗,就是放一大半土渣子进去,百姓也得买,否则的话,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  且两害相比,显然后者更为可怕,毕竟前者最多也只是令财政捉襟见肘,而后者则是要命。如当时许州发生民变,且又离开封这么近,只怕更会消耗财政。”

  王安石立刻道:“陛下,臣以为曾知府判决并无错漏,主要原因还是盐政存有弊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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