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言官,官员们是又恨又怕,多数都没好印象。
因为弹劾太坑人了,可能是捕风捉影,也可能是言官看你眼眶子发青,在家一拍屁股的胡编乱造。
但对于被弹劾者,事关清誉和名声,却必须从动机、过程、证据、证人等方面,以严丝合缝的证据链来证明自己的清白。
比如说某个言官弹劾你在上朝时放了个屁,是闷屁,没听见响儿,可闻着味儿了。
那你就得赶紧申辩,俺没放,俺早上刚上完厕所,没屁;要不你问问那谁,上朝时他站在俺后面。
要不就是真有人放屁,可绝不是俺,俺站的这个方位呀,以及这个风向啊……
言官一张嘴,你化身柯南都够呛,烦都烦死了。有的实在没法申辩,干脆就辞职不干了。
可对于朱由校来说,一个结党排诬的帽子扣下去,干脆利索地扫光。
就你们这帮光耍嘴皮子、口活儿好的言官清流,朕要对付你们,都懒得用什么阴谋诡计,那简直是侮辱智商。
朱由校微抿起嘴角,起身结束了此次便殿召见。
……………….
“上谕吏部都察院:朕自御极以来日夕冰兢,惟恐失坠。每见科道各官屡次纷嚣,全无为国为民,肆行狂噪,嚣讼弗已,却未见恢复奇谋。”
“其中是非公论难泯,自奴酋发难以来,徵兵转饷,军民涂炭已极,皆因偏见党论,致使经抚不和,故有沙岭之败,广宁被围。朕深痛恨。”
“新进后辈,遽司耳目,全无秉公,专行报复。逞意妄言,淆乱国政。今后科道各官俱要虚心尽职,共襄国事。再有结党排诬者,朕遵祖制决不姑息。”
明发于邸报和刊载于《大明论坛》的上谕,以及对姚宗文、刘国缙等言官的罢职除籍,再次震动了京师。
一次惩处如此多的言官,并且如此之重,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。好象只有大礼仪之争时,被处置的官员才超过这个数量。
而且,这次惩处的言官中,有很多还是弹劾过李三才,并在贪渎案爆发后,与保李派唇枪舌剑辩论过的。
等仔细看过上谕,众人才明白皇帝的真实意思。
不管是东林党,还是什么浙、齐、楚等五党,皇帝一概没有偏向,更不准备重用某党。而且,对于结党攻讦,皇帝是深恶痛绝,绝不姑息。
当然,皇帝也不是要针对某个党进行打击,忠心国事,尽职尽责的,朝廷都照常任用。
左光斗、方震孺算是东林中坚吧,分别是陕西和河南巡抚,一方封疆大吏;杨涟也改任山西巡抚,整顿京营的工作由原兵部右侍郎李邦华接手。
熊廷弼是楚党吧,陶朗先也沾点边儿,一个刚被褒赏,经略再兼巡抚,一个以吏部尚书之职入阁;
袁可立、孙承宗在思想上是倾向东林吧,皇帝依然尊之为师,一个入阁,一个封疆大吏。
第一百一十三章《请倡先小试海运》疏
“不论何党,唯才是举。”
“虚心尽职,共襄国事。”
经过分析研究,很多人都得出了这个结论。读过书的,连这点都分析不出来,那不成智障了?
借“李三才贪渎案”来个左钩拳,打得东林党请辞一片;
再借大捷之利,熊廷弼声名大张之时,翻“经抚不和”的旧账,以结党排诬之名,又是一记右摆拳,将三党喉舌干倒一群。
左一拳,右一脚,两波骚操作,朝中势力好象又平衡了耶!
皇帝虽年幼,所用的手段也不算如何隐蔽狡滑。但正大光明之下,却无人能挡,达到了目的。
“党争乱吠,已是习惯,哪会顾及国事因此败坏。利令智昏,亦忘了大明朝的祖制,结党重罪也!”
这一期报纸也是号外,好象就是要赶在殿试前,给新晋贡士们上一堂课。
有所变化的则是多了一个专栏,叫编者按,相当于对所刊载文章的解读。
“殿试之题定然是辽东战事或党争误国。”
贡士们几乎都得出了这个判断,都开始闭门作文,搅尽脑汁要在明天夺个头彩。
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,这不是所有读书人所要达到的目的吗!若不是这个理想,跑京师来干啥?
至于什么这个党,那个派,就算是以前倾向或同情,也犯不着为他们争辩,白费了寒窗苦读的辛苦不是。
别说是几百还未做官的贡士,就算是朝中百官集体谏诤,朕也不怕。
朱由校坐在御椅内,嘴角微抿,带着淡淡的笑意,听着下面魏大爷的汇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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