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回密码
 立即注册

再世权臣 - 第 24 页

  简直槽多无口,苏晏朝着床顶大翻白眼。且不说指月盟誓是多傻逼的一件事——月亮时盈时缺、时隐时现,本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婊砸,它见证的誓言能有多坚贞?这老实孩子怕不是被猎艳老手给泡良了。

  再说了,男人精虫上脑时发的誓,那是誓吗,那都是屎!苏晏上辈子也曾被沉迷言情剧的女朋友逼着发过誓,三生三世相爱不渝什么的。结果看看这辈子,才投舍还魂半年多,女友就永隔次元不得不变成了前女友,甚至受到原主记忆的影响,连她的长相都越发模糊了。

  豫王上前,揽住叶东楼的腰肢,温言软语:“东楼何以担心会被抛弃?只要你对孤王痴情不改,孤王心里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。”

  叶东楼惨笑:“一席……之地?王爷这心里究竟还要容纳多少席位?”

  豫王道:“无论多少席位,你始终在前排。那夜指月盟誓,孤王说得都是肺腑之言,东楼温柔缱绻,又善解人意,谁能不爱呢?你看,你一说翰林院编修过于清闲无趣,孤王就给你谋了个户部郎中的职位,难道还不够看重你么?”

  叶东楼紧握他手臂,仿佛将全身心都寄托其上,“王爷知道我求的不是那些!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……”

  豫王伸指轻拂他脸上泪痕,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哂笑:“可你不求的‘那些’,早就在孤王面前说出口了。东楼啊东楼,做人不可如此贪心,既要权势,又要情爱,有了情爱,又想独宠。

  这天底下的好事,总不会被一个人占尽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除了——”

  他陡然消声,将最后那个词在齿间切碎,咽回腹中。

  叶东楼浑身颤抖,脸色极为难堪:“我不是……王爷你信我……我是真心……”

  豫王倾身吻了吻他的眉心:“乖,别闹了。擦干净眼泪,出门洗个脸,然后回射柳场去。”

  叶东楼一脸痛苦,不住地摇头:“想到王爷此刻心中惦念着与他人颠鸾倒凤,我就连半步也走不出这屋子!”

  豫王眉头微皱,牵起几许不耐烦之意,从袖中拔出一柄精致锋利的鱼肠短剑。

  叶东楼遽然一震,被嚇住了。

  豫王却将短剑的剑柄塞入他的手中,箍着他的手掌握紧,剑刃朝向自己:“想要独占孤王,只一个办法,杀了我便是,不必再哭哭啼啼。”

  叶东楼手上挣扎着,想要松开这烫手的凶器,却被豫王死死摁住。他不禁失声痛哭:“东楼并无此意……王爷我错了,我再不闹事了……我会善解人意,会温柔体贴,求王爷原谅我这一回……”

  豫王这才满意地将他揽入怀中,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:“乖乖,回去吧,别让同僚下属四处寻你。还有这柄鱼肠剑,乃是出自铸剑大师之手,是孤王珍爱之物,如今就送给你。当你日后又忍不住拈酸吃醋时,不妨拿出它来看一看,握一握,等下定决心要杀我了,再来提‘一生一世一双人’这种话。”

  叶东楼脸上泪痕斑驳,茫然垂手,捏着剑柄,失魂落魄地挪动脚步,踉踉跄跄走出内室。

  豫王见他离开精舍,朝龙德殿方向去了,方才重新关闭门扇,转身望向床榻——

  上面空无一人,只一条腰带金蝉脱壳地系在楣板上。

  原来苏晏趁他二人拉拉扯扯之际,用牙咬松了绳结,脱出手腕,悄摸摸地翻窗逃之夭夭。

  豫王怔了怔,失笑,笑中含怒:“……苏清河!”

  -

  为了便于端午射柳,百官公卿今日大都未着补子常服。苏晏也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箭袖与曳撒,不过眼下少了腰带,宽里宽当的直漏风,越发像一条窄袖百褶长裙,不得不用双手拢住腰身,快步朝龙德殿的后殿跑,心里巴望着能碰上个内侍宫女,差他们帮忙找根新腰带。

  他埋头疾走,几步跨上后殿台阶,牛皮长靴与麒麟踏云曳撒的衣摆映入眼帘的同时,险些撞上来人。

  苏晏忙抬脸一看,却是个“相见不如不见”的头疼人物。

  对方正正挡着前路,他躲闪也不是,转身也不是,只得尴尬地一笑。

  “怎么,这才过了两日,苏大人就不认识卑职了,真是贵人多忘事啊。”沈柒身着蓝缎平金绣对襟箭袖,腰束银带,体态俊健无双,一双鹰眼盯着他空荡荡的腰间,眉间似有戾气浮动。

  苏晏干笑两声:“千户大人言重。只是不知千户大人也随君伴驾来这东苑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”

  沈柒将手中握的绣春刀的刀柄,在苏晏的腰侧不轻不重地蹭了蹭,意有所指道:“苏大人奉旨学射,怎么把腰带给学丢了?可要卑职帮忙去林子里找找?”

  苏晏暗自咬牙:这特务头子还真是无孔不入,该不会连精舍中发生的事都知道了吧?难道除了叶东楼,我还得再多堵一张嘴?

  又觉得应该不至于,毕竟是当朝王爷的壁角,哪里是那么好听的,锦衣卫再怎么肆无忌惮,也不敢轻易冒犯天子的胞弟。

  面上不露声色道:“想是在林子里学射时,被树枝勾落了,草深叶密不好找。不过是条腰带,再寻一根替换便是,微末小事,就不劳千户大人费心了。倒是千户大人,不随着冯指挥使去替你们北镇抚司争光夺魁,到这后殿来做什么?”

  “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,且随我来。”沈柒说着,拉起苏晏的手腕,拐进步廊侧边一间偏僻的廊庑,将门带上。

  苏晏因着诏狱里那事心怀戒备,本不愿跟着去,但沈柒手劲极大,五指像钳子箍住他的手腕,根本挣脱不得,只得被拽入房中。

  他正要发问,沈柒竖起食指,“嘘”了一声,示意他听隔壁屋子的动静。

  苏晏靠近墙面,好奇地侧耳倾听,男女翻云覆雨的声响冷不丁撞了他一耳。男子听声音年纪颇大,污言秽语说个不停,女子只是低声啜泣,间或几声痛楚的呻吟,不住哀哀告饶。

  这男的……声音似乎有点耳熟?苏晏一时想不起,但可以肯定是近几个月听过的。

  他在记忆中快速回溯,忽然茅塞顿开,低声道:“是奉安侯卫浚!”

  沈柒点头,“奉安侯奉旨在府中禁足两月,这才刚被放出来,卫贵妃便向皇上讨了恩典,允许他来东苑参加射柳之戏。”

  苏晏鄙夷道:“老流氓,好了伤疤忘了疼,竟还敢奸淫东苑的宫女,这可是犯了死罪!怎么,皇上命你来拿他?”

  沈柒面上似笑非笑,勾起食指轻抚了一下苏晏的脸颊,方才回答:“苏大人真是良善之辈。可惜要让你失望了,指挥使冯大人命我来暗中保护奉安侯,回头等他睡完了,我便要将这宫女处理干净,以免授人以柄。”

  苏晏知道这锦衣卫千户不是好人,心思阴鸷,手段毒辣,但没料到坏得如此坦坦荡荡,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。

  沈柒见他眉头紧蹙,却又半晌不说话,微嘲:“卑职还以为,苏大人会心生不忍,为这无辜的宫女求情。”

  苏晏心想,就知道套儿在这里等着我呢!我如果开口求情,这家伙搞不好来个“你求我呀,你求我我就不杀她”,然后来个趁火打劫。呸,老子怎么能让你如愿。

  当即一巴掌重重拍上墙壁,“砰砰”两声闷响。隔间之人像是吓了一条,声音骤然消失。

  沈柒赶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,苏晏随即一脚踢上墙面,发出更大的响动。隔间立刻传来低声咒骂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。

  “你好大胆。就不怕被奉安侯发现,新仇旧恨一起算?”沈柒压低嗓音,贴着他耳畔说道。

  苏晏掌心生疼,有点后悔太用力,龇牙强笑:“你说我要是出去堵他的门,然后站在走廊朝殿前大喊一声‘有人强奸宫女啦’!侍卫闻声赶来需要多久?就不知道隔壁窗户有多大,奉安侯能不能钻得出去。”

  沈柒有些意外:“胡闹!你不在乎那小宫女的性命,难道连自己的仕途也不要了?”

  苏晏微微冷笑:“她如今还能活么?不是被你们杀人灭口,就是羞愤难当自尽,我把这事喊破,惊动天听,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。至于仕途,爱要不要吧!”

  他甩袖就要冲出门,被沈柒死死拽住。

  “你这是在逼我!”沈柒蓦然反应过来。苏晏向来八面玲珑,说起官话套话滴水不漏,又擅长逢场作戏,哪里是这样莽撞的行事风格?分明是仗着自己对他有几分情意,用这一招来欲擒故纵罢了。

  当我沈柒是什么人,能由着你捏圆搓扁?他很想诮笑道,那苏大人就闹吧,闹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,看谁要吃大亏!

  手下却仿佛不受这念头控制,紧紧扣着苏晏的腕子不放。

  “我这是在撇清你。”苏晏转身,注视他,“我知道你奉命去杀一个柔弱无辜的小姑娘,心底未必好受。手上沾染的鲜血多了,渐渐便以为自己麻木了,不在乎了,但一个人独处之时,午夜梦回之时,追忆往事之时,那种滋味有如钢刀刮骨,我不希望你因为今日之事,再多添一刀。”

  沈柒怔住了。

  他当上锦衣卫近十年,手下怨魂厉鬼无数,更有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。有人骂他是夜叉罗刹,天生心肠狠毒。有人畏他如豺狼毒蛇,给他起个诨号叫“摧命七郎”。

  对此他从未在意,甚至渐渐觉得自己就该是夜叉罗刹,以旁人的忌惮与畏怖为食,才能刀枪不入。只有踩着成山尸骸,才能爬到安枕无忧的峰顶。

  如今却有个相识未深的少年,毫无惧色地注视他,语带怜惜地对他说,我知道那滋味有如钢刀刮骨,不希望你再多添一刀。

  他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,森然道:我只用钢刀刮过活人的肋骨,却不知被刮是什么滋味。这道刑叫做“弹琵琶”,刀尖拨骨,其声铿铿,煞是悦耳,苏大人可愿一听?

  然而后一刻,却发现这声冷笑与这句血腥话语,全被封在胸口一股涌动的情愫之下,有如神器镇妖邪,竟不能渗出丝毫。

  这股情愫推动他,将苏晏摁在廊庑中央的金柱上,发狠似的深吻。

 

 

第二十四章 果真一诗成谶

  苏晏错愕过后,急忙推搡,手抵着沈柒的胸膛犹如抵着一块磐石,哪里能撼动半分,便提膝去撞对方的胯下。

  沈柒与他唇齿纠缠,手掌却仿佛长了眼睛,轻松挡住他的膝盖,沿着大腿往上摸。

  苏晏发出“唔唔”的愤怒叫骂,半截舌头被对方含入口中吮吸,最后只剩下“嗯嗯”的鼻音。

  就在他以为又要被迫当一次葫芦娃的时候,沈柒松了手,唇舌乍分,极力平复着急促粗重的喘息。

  锦衣卫千户低头埋在他颈窝,深深吸气,随后抬手摘下自己腰间的钑花银带,替苏晏系上,“你我品秩相当,用我这条束带,旁人看不出蹊跷。”

  苏晏气喘吁吁,道:“你以后能不能不要……一言不合就亲嘴……”

  沈柒低笑:“那是要情投意合再亲嘴?这不已经挺投合的了么。”

  苏晏想说我就是用个网络段子,你别误会,然而想想还要再去解释何为网络段子,干脆还是闭嘴。

  被这么一耽搁,隔壁的老强奸犯怕是已经穿好衣服跑了,也不知那宫女怎样。苏晏神色一动,沈柒便猜到他所想,摸了摸他的脸,“放心,我不杀她。顶多做个失踪人口,给弄出东苑放回民间,随便她要死要活。”

  苏晏问:“冯去恶这是铁了心要与卫浚同流合污?他图个什么?锦衣卫乃是天子手中亲持的一柄利刃,任何人妄图染指,都会被视为犯上,他不好好去抱皇帝的大腿,反倒和外戚勾勾搭搭,也不怕触了逆鳞。”

  沈柒道:“如今朝中几拨大的势力,文臣、外戚、宦官与锦衣卫,此消彼长,犬牙交错。皇上今日重用文臣,打压外戚,明日又抬举宦官,钳制锦衣卫,无人可以永葆荣华,独善其身。如此一来,各势力之间只能临时结盟。”

  “这种无根浮萍似的结盟能靠谱?”

  “何止是不靠谱,翻脸如翻书的情况也大有所在。如今指挥使与奉安侯走得近,那是因为他去年也遭到了文官的集体弹劾,说他专权横行、滥杀无辜,险些因此被皇上贬斥,当时是卫贵妃替他求的情。外戚主动伸手示好,指挥使自然也乐得顺杆上爬,在朝中多一份助力。加之卫贵妃即将临盆,倘若生下位皇子,母凭子贵——”

  沈柒知道苏晏一点即透,不再继续往下说。

手机版|搜书书小说论坛

GMT+8, 2024-6-10 19:46 , Processed in 0.031334 second(s), 6 queries .

Powered by Discuz! X3.5

© 2001-2024 Discuz! Team.

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