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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世权臣 - 第 383 页

  “有个屁!我让锦衣卫查了,就你一个!”

  “锦衣卫……你让谁去查的?”

  朱贺霖露出个古怪神色,像不甘衔恨,又像拉人共沉沦的快意:“沈柒。”

  苏晏眼前一黑,脚下打了个趔趄。

  朱贺霖见此情形,怀疑越发变成笃定,对苏晏四处招惹桃花的本事心深恨之,咬牙切齿道:“你跟沈柒打着兄弟的幌子暗通款曲;吃窝边草纵容贴身侍卫爬床;四王叔那边,你恨来恨去,最后还是为他离京出力;还有我父皇——不是说绝不会以色事君吗?不是说他要脸、你也要脸吗?不是说君臣相知,止步于此吗?结果呢?你要是女的,怕不给我生出个弟弟妹妹来!

  “这些我都忍了,毕竟当时年纪还小,不被你看在眼里。我自己也是,许多事回头想了才明白其中门道。可如今不同了,我是皇帝,天底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,也没有我杀不了的人,你那个远在北漠的贼野汉子要是再敢来挑衅,开战就开战!我亲自带兵砍了他和他那群蛮夷族人的脑袋,在皇城门口堆‘京观’!”

  苏晏听朱贺霖越说越离谱,到后面完全就是故意胡说八道、胡搅蛮缠了,气得只想拂袖而去。

  朱贺霖眼疾手快,一把薅住他的腕子,使劲往回拽:“跑什么?心虚了,还是心疼了?告诉你苏清河,别以为能借着这次参礼的机会勾搭旧情儿,双方谈不谈得拢还两说呢。就算朕会派人去,也绝不会派你!”

  苏晏手腕被捏得生疼,怎么都甩不脱,又是恼火,又是憋屈,转身就拿手肘捣向朱贺霖的胸口,力道还挺大。

  “还敢打我?反了天!”朱贺霖一手格住他肘尖,一手勒住他的肩颈,直接给掀倒在地,“以前我让着你的,还真以为自己有一战之力?”

  苏晏磕到了后脑勺,虽然不算太疼;还被勒得喘不过气,虽然也没到窒息的地步……但他窝火啊,窝出的火要把这东暖阁的地砖给烧穿了。

  “认不认错?服不服软?”朱贺霖胳膊勒着他的肩颈,膝盖抵压着他的大腿,气势汹汹地问。

  苏晏用力扒他的胳膊,喘气道:“服你——”

  “妈”字到了喉咙口又被硬咽回去,骂娘可不能殃及先章后,苏晏不假思索地改口:“服你爹的软!”

  朱贺霖一怔:“……真的?”

  “什么真的?”

  “我爹啊!真的软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我就说嘛,他都一把年纪了,力不从心也正常。”

  苏晏想一巴掌呼死朱贺霖。

  什么玩意儿!“鸟大不大”“爹真的软”,怎么什么话都能被他歪去不可描述的方向……这小子脑袋瓜里究竟都塞满了啥?

  朱贺霖还在嘀咕:“你真该试试我的……要不你先摸一下,验个货?”

  苏晏真的动手了。

  一拳招呼在他的鼻梁上。因为含威带怒,气灌拳风,效果惊人。

  朱贺霖猝不及防下中了招,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记,随即火起,按住苏晏好一顿锉磨。

  两人就跟街头混混打架似的,在地砖上滚来滚去,用手肘与膝盖互殴。

  苏晏一巴掌按在朱贺霖脸上,摸了满指的黏腻,怔了怔,猛地收手:“你……你流鼻血了!”

  朱贺霖坐起身,满不在乎地用手背一抹:“被你那一拳干的。”

  苏晏却慌乱起来,忙不迭地趴过去用袖子去堵他鼻孔,眼前模糊摇晃的尽是龙床锦被上大团大团的殷红血色。

  “没事,没事……我给你擦擦,擦擦就好……”似曾相似的情景击中了苏晏的心,恐惧感使得他瞬间哭了出来,“对不起是我的错,我不该打你,你可千万别出事……”

  朱贺霖没把鼻血当回事,倒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。转念之后,似乎明白了什么,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:“别怕!是我,朱贺霖……小爷没事,你别怕。”

  年轻的天子背靠榻脚,坐在地面,口鼻与下颌血迹斑斑。苏晏半跪在他岔开的双腿间,将脸贴在他前襟,哽咽不止。

  过了半晌,两人才平静下来。苏晏抓着朱贺霖的外袍,把织金团龙揪成了打结的长虫,抽着鼻子说道:“咱们以后还是别打架了。”

  朱贺霖闷闷地答:“嗯。”紧接着补充一句:“我从没对你先动过手。”

  苏晏听了很有些愧疚,下定决心,得把朱贺霖当个成年男人、当个君王看待了,不能再仗着少年时情分,动不动就使用暴力。

  “你以后也别故意说混账话来气我。”苏晏说。

  朱贺霖又“嗯”了一声,想想还有点不甘心,嘟囔道:“你到底睡没睡过那个北蛮子……”

  苏晏抹了把脸,气笑了:“没有!就是萍水相逢,彼此看着还顺眼的关系。”

  朱贺霖半信半疑:“真的?”

  “千真万确!我与阿勒坦,比与你之间还清白。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,不涉及国家利益的那种。”

  朱贺霖遭受了暴击,郁闷道:“‘清白’这东西,你须得给别人,千万别给我。”

  苏晏从他怀里往外挣,挣不开。

  朱贺霖在这波澜起伏的一年内长成了身长体健的青年模样,在体型上俨然是个无法撼动的对手了,苏晏再次被这个认知击败,垂死挣扎似的叹了口气:“我是你老师。”

  “挂名的。”

  “我是你……父亲的爱人。”

  这句话已经打击不了朱贺霖了,他把嘴贴近苏晏耳边,一缕低语、十分暧昧:“非要这么次次提醒我,是希望我叫你一声小妈?”

  苏晏脑子里轰的一声,是羞耻心爆炸的声响。

  朱贺霖的声音游丝般往他耳朵里钻:“等我得了闲,试着写个拟话本,名字就叫……‘汉宫深两代风月情’,如何?”

  苏晏羞耻得快要晕过去,喃喃道:“给我倒点水……”

  朱贺霖扶着他起身,把桌面上的茶水递给他,自己洒了些在帕子上,擦干净脸上血迹。

  苏晏喝完了水,离魂似的往殿门外走。

  “禁门快下钥了,今夜不如留宿乾清宫,西暖阁都收拾好了。”朱贺霖在他身后唤道。

  苏晏虚飘飘地答:“我不睡后宫……我去前朝文渊阁的值房里睡。”

  文渊阁里有专门为阁臣设的值房,有时阁臣们彻夜议事,间隙时会在里面休息。

  朱贺霖见他执意要走,有点后悔把寝宫选在了乾清宫。

  ——早知道就像父皇那样,不住内廷,住前朝去呀!禁门外,一边是养心殿,另一边不是还有个奉先殿么?

  苏晏在几名提灯內侍的护送下,到了文渊阁的值房。不多时,宫人们把热腾腾的饭菜装在提盒里送进来,说是御赐的,他们要看着苏大人用完膳才能走。

  苏晏没什么胃口,但还是尽量吃了个六七成。之后,又有宫人抬热水进来,伺候他洗沐。

  等到全都收拾完毕,他独自躺在值房内舒适的大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

  迷迷糊糊睡着后,梦里尽是皮影戏一样画面,上演着个名叫“汉宫深两代风月情”的戏本,戏里的男主角被两代帝王翻来覆去地压了十万八千遍。

  苏晏惊醒过来,迸出一头冷汗,窗外晨光熹微。

  终于熬到卯时尽,他灰溜溜地出了东华门,见门外停着一辆自家的马车。

  还是阿追最靠谱,吩咐的事从没掉过链子,苏晏欣慰地想着,一边打开车门钻进车厢,一边说道:“阿追,我们去集市上吃早——”

  后半句戛然而止。

  车厢内,沈柒端坐着,朝他露出一个令人后背发寒的笑意。

 

 

第314章 两个狼狈为奸

  日跌时分,晴光从明瓦花格木窗间透进,洒在一床红绫被上。

  所谓“明瓦”,大户人家多用的是打磨得极薄的蚌壳,或者以羊角煎熬成液,冷凝后压成薄片,镶嵌在窗格上。这两种明瓦的透明度与采光度都比窗纸好太多,但在密闭的室内,天光也只能微微透入,有种斜阳黄昏的晕染感。

  苏府主屋的窗户,则是用天然透明的云母片作为明瓦,室内光线更亮,可若想从窗外往内窥看,因为云母纹理朦胧如雾,只能看见一些影影绰绰的轮廓。

  沈同知——如今该叫沈指挥使了——之前投入的扩宅修葺费,有一部分就精益求精地砸在了这里。

  原本苏晏还挺喜欢这些错落排列的明瓦,觉得颇有些“云母屏风烛影深”的韵致,如今却恨不得扯几块遮光大窗帘,把这些窗户挡个严严实实。

  仿佛这样,就能将这屋内从朝到夕发生过的、诸般不堪回想的场景彻底掩盖了似的。

  苏晏披散着一头长发,半死不活地趴在红绫被上,就算听见荆红追进屋时故意发出的脚步声,也依然闭目不动。

  荆红追放下手中的水盆与棉巾,侧身坐在床沿,看着苏大人一身斑斓的印痕,几乎从脖子密布到脚尖,眼神里顿时带出了些愧疚。

  他知道苏大人看着像是遭了罪,其实并没有伤到分毫,只是因为天生肤质如此,稍微一受力就能从甜白釉变成唐三彩。正常情况下歇息个两三日就能恢复原样。

  但因为视觉上实在有些触目惊心,叫荆红追在愧疚之余,难免生出了不满与宿恨,觉得沈柒即使从失控的边缘悬崖勒马,也依然是条没分寸的疯狗。

  盆里的热水兑了艾草汁,他用棉巾沾湿,给苏大人轻拭全身。

  苏晏任由他摆弄,没好声气地开了口,嗓音有些沙哑:“你是聋的?喊你那么多次,一次也听不见?别说你今天不在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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