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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诸天有角色 - 第 657 页

要知道今日王霸之辩,分外不同寻常,袁疆燕与殷道林两位首屈一指的名士位列其中,能够在两位清谈大魁面前诉说己身理念,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,除了两位当世鸿儒,更有与姚白峰地位并肩的理学大家程嘉在场旁听,这位老者可是与姚大家书信来往交锋的理学圣贤,哪次书信内容不被天下传阅?程子自言迟钝暗愚一生只在文义上作窠窟,以此反讽姚大家解经的舒阔肆意,试问天下士子谁不为之会心一笑?虽说姚大家回信既然添一字不得删一字不可后人何必解经,也十分暗藏玄机,可江南道上显然更亲近程子学说,坚持哪怕姚大家学问更高,但程子却要道德更高一些。

 

曲水流觞玩的就是酒杯随着溪流漂流,到了谁的面前停下,谁就要将酒杯端起,一饮而尽,然后诉说自己的理念,本来众人来的晚,不该轮到众人,只是不知何人动了手脚,酒杯随着水流正好停在了徐凤年的眼前。

 

许宗甲本来到了此地,就一直闭目倾听其他人的辩论,虽然有些观点过于不切实际,但也并非一无是处,许宗甲也是则其善者纳入自己所学之中,对其不善者,也只是微微一笑,并无鄙视之意。

 

徐凤年看着眼前的酒杯,瞪大了双眼,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,想要看看这位好运的公子哥究竟有何高见。

 

因为在场有三位鸿儒,所以每个士子都是极力表现,如今机会来到了徐凤年的身前,他却是慌张的很。

 

要说学泼妇骂街,世子殿下绝对是行家里手,游历三年的时间,他没少学习各地骂街的精髓,能够用几十种方言土语不重样的骂上一天,但是要说高谈阔论,谈圣人大道,他是一窍不通。

 

徐凤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许宗甲,知晓他是指望不上了,只好手扶剑柄,捣了捣身边的穷书生,用眼神求助。

 

陈锡亮也不含糊,直接站起身来,上前两步,将溪流中的酒樽端起,一饮而尽,极为豪爽,朗声道。

 

“若能经世,义必有利。若可济民,道必有功,因而霸固本于王!”

 

报国寺内顿时一片哗然,大部分都是一些“哗众取宠,竖子空谈”之类的嘲讽之声。

 

江南道盛行王道之说,认为王道才是正统,对霸道学说极为排斥鄙视,而陈锡亮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,丝毫不在意众人愤怒的目光,接着说道。

 

“二十五年颠簸,始悟今世士林儒士自以为得正心诚意者,皆麻木不仁不知痛痒之辈,若是全然不顾利,哭五百年后有何益?当下百姓不饱腹,又该与谁哭去?”

 

整个人报国寺几乎无人认识的寒门穷书生一谈王霸之论,便谈了半个时辰,细致入微,这与寻常清谈名士惜字如金的做法截然相反,一般的谈玄,既然是玄,当然要玄而又玄,只求让人一头雾水。而书生如此讲究语言逻辑,将这清谈盛事搞得十分无趣,一条一条的将自己的高见理念列出,听的众人头大,十分无聊,甚至一部分人都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。

 

徐凤年听的无聊,调戏起了身边的一位伺候的侍女,流里流气的问道。

 

“姐姐可能赏杯酒吃?”

 

侍女因为陈锡亮的高谈阔论被惊呆了,站在原地不敢稍动,早就腰酸背痛,听得徐凤年的调戏,顿时有些恼怒,这位公子长相极为俊朗,怎么如此油嘴滑舌,气恼的鼓气了腮帮,用那大大的杏眸瞪一眼徐凤年。

 

徐凤年越发得意,得寸进尺的问道。

 

“姐姐可是站累了,要不要坐下休息休息,我给姐姐揉揉肩膀,放松一下!”

 

生的极为可爱的小侍女大抵上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,趁着没人注意,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徐凤年。

 

徐凤年笑容更加灿烂,不依不饶问道:“姐姐何方人士,家住何地,芳龄几许?”

 

身边的裴南苇恨不得离得远远地,要不然挖个坑将世子殿下埋了也可以,尽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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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章 世间尚有青衣在,虽得天下亦不安

 

好在,此时所有人此时的目光都被突然开口的鸿儒袁疆燕所吸引,袁鸿鹄才学冠绝江左,略加追本溯源,就已经看出书生的王霸并用与上阴学宫姓王的稷上先生是同根连气,当年这位稷上先生只要在三场辩论中赢得两场,便可担任学宫大祭酒,只是先赢名实之辩后输了天人之争,最后一场本该是王霸之辩,但王姓稷上先生出人意料放弃了,但世人皆知这位大先生是推崇王霸兼用。这位大先生就是徐凤年二姐徐渭熊的老师,那个在北凉靠着悔棋不断赢了臭棋篓子徐骁的棋坛圣手。

 

袁疆燕沉声问道:“北凉姚学只是涉禅,你却明言功利,学禅后来者,往上追寻,无可摸索,自会离去,迷途知返。若是功利,学者习之,立竿见影,一时侥幸立功,见利忘义,后世当如何自处?我辈读书人与百姓笑在一时,后辈却哭百年千年,这便是你的王霸之论?”

 

袁疆燕此话也有道理,许宗甲听的此言也是连连点头,想那后世,也是充斥着这种矛盾,虽然生活富裕,物质充足,算得上是太平盛世,但是不乏一些人只言功利,不讲道德,导致拜金主义横行,人心不古,这就是王道和霸道之间的矛盾,好在后世之人也意识到了这点,有所改进,推崇仁义道德,社会风气,顿时改善,见义勇为,崇德鄙利之风渐胜。

 

就在这场王霸之论最是热烈之时,许宗甲却突然睁开了双眼,眼中清光大盛,身形一个虚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。

 

徐凤年本来还在调戏身边的小侍女,却突然看到对面亭中的徐脂虎做出了一个敲板栗的威胁动作,这才放过了可怜的小侍女,拿起身边的葡萄美美的吃了一个,准备继续欣赏陈锡亮的表演。

 

徐凤年余光发现李淳罡居然站起身来,向着亭子走去,身上剑意勃发,神情凝重,徐凤年顿时大惊,当初即使是面对吴六鼎,老头儿也是一脸的轻松,如今怎么如临大敌,究竟是何人能给李淳罡如此的压力?

 

徐凤年再回头一看身侧,许宗甲居然已经不知所踪,徐凤年顿时明白出大事情了。

 

徐凤年注视着李淳罡,见他在亭子前和一个脚步踉跄的青衫儒士争锋相对。

 

李淳罡身上的剑意锋芒毕露,地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,向前延伸,只是到了那位中年儒士的身前却戛然而止,好似被什么所阻挡。

 

徐凤年大惊,顿时身形一闪而掠,在人群中游鱼一般穿梭而过,来到了老剑神的身后,身边的众人一无所觉。

 

徐凤年这才看向了亭子中,此时许宗甲正在亭中端坐,身边还有着不愿听辩论的徐脂虎和小侍女姜泥,此时也正在亭中休憩纳凉。

 

中年青衫儒士,脚步坚定沉稳,一步一步的向着亭中方向走去,距离亭中还有二十步时,却停下了脚步,也不理会亭前的李淳罡和徐凤年,双袖相交一挥,掸去了袖上的尘埃,表示了莫大的尊崇,笔直的双膝弯曲,膝盖用力跪在了青石板上,膝下的青石板顿时裂纹密布,向着周围蔓延而去,足有一丈方圆。

 

谷斗

 

徐凤年咂舌不已,这青衫儒士实在是个实诚人,就连禄球儿这个不要脸的死胖子都没有如此恭敬的跪过徐骁。

 

这中年儒士神色凄然,泪眼模糊,沾湿了青衫,一字一顿,咬牙喊道。

 

“西楚罪臣曹长卿,参见公主殿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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