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珩道:“那你可知,东虏肆虐于北疆,建奴已在盛京建国改元,一旦贼寇搅乱天下,汉室失驭,神州板荡,说不得就会使华夏衣冠沉沦于异族铁蹄之下!彼时,中华大地,遍地膻腥,你纵然身死于黄泉,又有何颜面见你范家先祖?”
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,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。
范仪闻言,面色苍白,只觉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。
因为,他之前只被满腔愤懑,怨恨遮蔽了眼睛,却是忘了还有东虏在北,早已势大难制,如前宋之辽金,有着入主中原之可能。
贾珩沉声道:“范仪,你之不幸,皆由五城兵马司小吏横行不法所致,本官为天子锦衣,绝不会袖手不管。”
他为天子客卿,遇到此事,不会不管。
而且,五城兵马司指挥同知裘良,此人不是要搞他表兄董迁,正好借着这个由头。
将举人腿打折,这简直是在疯狂打文官集团的脸,若是一开始没有人理也就罢了,范仪举告无门。
但以他如今的贤名,正好将此事闹大,最好闹到天子以及内阁那里,闹得天下皆知,士林舆论哗然!
许多事情,就是这样,不上秤四两,一旦上了秤,千斤都打不住!
范仪苦笑一声,说道:“多谢贾大人,只是学生自知从贼附逆,死罪难逃,再做那义气之争,也不合时宜。”
“谁说是义气之争?”贾珩沉声,作“义愤填膺”之色,说道:“容此等宵小在兵马司这等公门之中横行无忌,勾结青皮无赖,殴残应考举子,此举简直人神共愤,纵是寸磔彼辈,仍难消本官心头之恨!”
后世纵火案,某地烧死中枢下来的钦差,直接一地被视为“全员恶人”,当初最早提出的特区,全部化为泡影。
见少年权贵面色厉气涌现,范仪心头既有感动,又有惊疑。
贾珩道:“倒也不瞒你,本官视科甲出身为煌煌正途,此辈连举子都敢谋害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
范仪鼻头发酸,面色郑重,深施一礼,拱手道:“贾大人高义,范某纵死也不”
本来早已对朝廷官官相护,不意还有这等少年权贵,愿意出头讨回公道。
贾珩道:“范举人,不必如此,一码事归一码,你虽从贼附逆,但其行可悯,其情可宥,未必没有一线生机。”
范仪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事已至此,范某也无话可说。”
贾珩也不再劝,在结果没出来之前,不好贸然许诺,这般想着,就听得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而后赵毅进入厅中,低声道:“大人,人回来了。”
贾珩闻言,就是一惊,道:“去看看。”
然后看向一旁的范仪,说道:“范先生先在这里等候着,某去去就来。”
哪怕是与这范仪相谈甚欢,但也没有初见就给予无限信任的道理。
范仪在一旁拱了拱手说道:“学生恭候大人。”
毕竟是在山寨中呆了不少时间,范仪也不好说什么其他的话。
贾珩点了点头,着人在外“保护”好范仪,而后就是随着赵毅向着山寨寨墙而去。
此刻,原本京营诸军已经换上翠华山贼寇所戴的头巾,在夜色中倒也难以分辨清楚。
张午领着二百多人,从一条山道中走出,身后率领之人,又累又饿,身上各个带伤。
一旁的罗雄,脸色阴沉着,他刚加入这翠华山,第一次下山打食,就死了三十多个弟兄,合着肉没吃着,结果挨了一顿好打,这搁谁身上,谁受得了?
再看前方走着的张午,目光就有几分不善起来。
他手下还有百十人,而这张午手下也就二百多人,这次这么大的失误,总要有人负责,原本的金银分润比例就需得重新议一议了。
张午不知背后的二当家已经起了别样心思,面色懊恼地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寨子,不疑有他,对着身旁一个青年,低声道:“小五,去叫门。”
銆愯瘽璇达紝鐩鍓嶆湕璇诲惉涔︽渶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闃呰伙紝瀹夎呮渶鏂扮増銆傘
那名为小五的青年就上前喊道:“大当家回来了,赶紧打开寨门。”
“贾珩此刻就在寨墙的角落里,挥了挥手,只听得“吱呀”一声,二百多个人人带伤的贼寇猬集而入。
进入之后,张午对着一旁的罗雄说道:“去聚义厅,寻范先生商议商议。”
罗雄硬邦邦道:“是得好好商议商议。”
张午听着罗雄语气有异,以为是出战不利,折了兄弟而愤懑,倒也没有多想。
然在这时,身后的寨门豁然关上,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太安静了,安静的有些……诡异。
Powered by Discuz! X3.5
© 2001-2024 Discuz! Team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