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几位官员同样心头震惊,这是什么仇,什么怨?
再看那蟒服少年的目光也都现出一丝忌惮。
如果这般言论的奏疏递至天子案头,只怕方家纵然不家破人亡,也要脱一层皮。
自崇平元年、崇平三年、崇平七年,可以说每一次案子牵连到废太子,都会掀起朝野的腥风血雨。
其实,前面的几次大狱都是太上皇与崇平帝在某种博弈之下产生的结果,代表了两代帝王的意志。
而崇平一朝势力的齐浙楚三党就是在中枢朝臣被几波清洗以后,逐渐为崇平帝换上新血。
南京六部的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,恰恰是从中枢风波中侥幸得存的官员。
然后,又看向其他几人,问道:“究竟是谁与歹人勾结,行刺杀之计,此事一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。”
沈邡目光凝重,忍不住道:“永宁伯为何断言这些刺客是废太子和赵王余孽,如今距崇平初年已有十余年过去。”
贾珩目光凝视向沈邡,沉声说道:“这是锦衣密报,沈大人有疑惑,不妨到镇抚司查查当初的卷宗?”
沈邡闻言,面色倏变,心头剧震。
这是对他赤裸裸的威胁!
身后的主簿白思行,通判卢朝云面色变幻,同样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。
贾珩道:“去年,忠顺王在神京城的慈云寺就曾遭遇刺杀,当初就调查是白莲教作祟,如今看来,白莲教已与赵王勾结在一起,刺杀皇子,欲谋大逆!否则,寻常贼人为何要刺杀藩王?”
提及此事,心头有些古怪,要不要先将潇潇抓起来,好好炮制一番?
此言一出,在场的江南官员,心头都是一凛。
这还牵涉到忠顺王,这下子真的前后照应了。
谁不知当年忠顺王对废太子、赵王一党的血海深仇?
楚王看向那少年,一时间,心头就有些懵然。
贾珩转头看向楚王,说道:“殿下最近可待在驿馆,由锦衣府和江南大营卫士保护,此事,我会具实上奏,调查个水落石出,同时需将刺客如何行刺,世子遇害一事汇总成卷宗,奏报圣上。”
楚王世子陈淳之死,肯定需有一个详细的调查报告,主要也是看看甄晴的情况。
楚王闻言,心头一惊,下意识开口说道:“永宁伯,这……这是否?”
原本想说着是否大动干戈,忽而猛然察觉到不对,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。
贾珩拱了拱手,说道:“此刻锦衣府还在追查,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。”
他如实上奏,不过是稍稍加了一些私货,江南官场可能与赵王有所勾结,接下来就是看天子自己的脑补。
江南是不是有着一些赵王余孽,如果再加上先前女真来攻,那这些余孽是不是打算趁着江南大乱,兴风作浪?
再加上先前对虏一战之时,江南官员对自己用兵的指手画脚,天子很容易会产生被迫害妄想症。
而且,江南真的没有官员与赵王之子有所勾结吗?
沈邡此刻脸色阴沉,忽而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凉风从四面八方传达而来。
小儿这是要进谗言,兴大狱!
这贾珩小儿果然心肠狠毒,祸国殃民之臣,竟想以酷吏手段,将江南官场捅破天。
贾珩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掠向周围众人,说道:“诸位,奏疏今早儿已经递送至京,等候圣上旨意吧。”
其实兴大狱,大肆株连,应该不至于。
不仅仅是崇平帝的心态变化,不像早年那般杀性太重,还有在朝廷的浙党,甚至齐党、楚党都会出来阻止。
当然,就算想象中的大狱兴不起来,也有不少人要为之倒霉。
此刻,一众江南官员脸色阴沉,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。
什么上疏弹劾贾珩不能“预先查察奸獠,护卫藩王不力”诸如之类的指责,在这一刻全部抛之脑后,取而代之的是对此事的应对。
而随着贾珩道出“事涉赵王余孽”,可以想见,金陵城中势必陷入了一片惶恐当中。
尤其是当年活跃在隆治一朝的内阁阁臣,致仕官员,如南京户部尚书郝继儒,当兵部尚书谭节,还有都察院右都御史邝春,南京吏部尚书董崇学、工部尚书严茂等人,这些上了年龄的官员。
贾珩说着,也不理一众心思忐忑的江南官员,随着楚王来到驿官正堂,落座下来,问道:“王爷,那天刺杀具体细情可否告知于我,以便追查贼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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