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革命使徒1958 完本 蓝烬 - 第 314 页

  1982年1月,上海。

  寒风凛冽,南方的冬天,这个时候简直是阴冷入骨。

  佛利德曼和萨缪尔森穿着厚厚的大衣,戴着皮手套,穿着厚厚的靴子,仍然觉得寒冷。

  同行的斯蒂格利茨,或许因为比较年轻的缘故,倒是没有觉得特别的寒冷。,以上三位都是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,这一次受到小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邀请,来访问中国——迈克尔几年前创立了迈克尔.洛克菲勒基金会,被美国人称之为小洛克菲勒基金会,以区别于传统上著名的那家洛克菲勒基金会。

  虽然天气寒冷,但三位经济学家,仍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上海街头,他们实际上对于能够访问中国是很兴奋的,有点像是被批准上太空去月球,虽然中美贸易打开后,两国并不缺乏来往,但两国的经济学界很少交往,他们此前并没有什么机会来中国。

  1月的上海街头,仍然熙熙攘攘,何况三位经济学家此时所在的位置,是南京东路,本来就是上海最著名的商业街了,永远都不会缺少人流的。

  萨缪尔森若有所思:"我来之前,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虽然建筑风格很不相同,但商业化的程度,上海居然不比纽约差,看看两边那么多的户外广告,真难以相信,这是共产主义的中国,与我过去在美国刻板的印象,完全不一样。

  我也没有去过苏联,但按照美国媒体的报道,那里应该没有这样的商业化。

  中国的经济体制很有趣呀。

  天色渐暗,南京东路华灯初上,璀璨的灯火,让城市变得更加美丽,三人都感到了内心的震惊——这居然是共产主义体制下的国家?陪同他们的,是两名现时空中国的著名经济学家,章卓元和顾书堂。

  顾书堂的年龄要大一些,他微笑着解释:“中国的商业同样是品牌营销的商业,业各种公司使用广告,来营销推广自己的产品,不足为奇。

  而且中国从私有企业开始发展的混合制企业,以及纯粹的私有企业,占gDp的比例,已经超过了50%,市场经济在微观层面,是广泛普及的。”

  佛利德曼内心是最震惊的一个,或许因为在三人中,他是最反共、最鄙视社会主义体制的人。

  佛利德曼的经济学说,可以用两个词概括,一个是自由,一个是货币。

  他是最反对凯恩斯主义政府干预的,认为政府干预的结果,几乎都是无效率和负效率的,唯有坚持自由市场,最终都能得到证明,可以获得最好的结果,所以应该限制并且减少政府的权力。

  另一个词就是货币主义,主张每年将美国的货币发行增量,限制在3%到5%,就是最好的货币政策,胜过财政政策或者其它货市政策的折腾。

  在他看来,适当的货币增量下,自由市场的价格体系,将会自动调整经济体系上的不均衡,让经济发展趋向于稳定。

  佛利德曼也是对政治最感兴趣的经济学家,比如他主张,经济自由是政治自由所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,而且事实上也是政治自由的一部分。

  若是生产资料被掌握在政府手中,真正的政治异议和言论自由,都是不可能存在的。

  他的理论,是最受资本家欢迎的,因为他的主张无非是:一切权力归于资本家,这样才有最高的效率。

  他的自由主义,意味着政府少管,甚至货币的权力也必须固化。

  所以佛利德曼对两名中国经济学家说道:“源自私有企业的活力,总是超越集权公有体制下的国企制度,所以中国今天的繁华,我并不意外。

  但我注意到中国经济学界,反复讨论私有企业的混合制,这是一种你们在全中国广泛执行的制度,在我看来,你们的这种制度,其实是反过来对企业家的一种剥削,极大地缩减了,他们创造而应该分享的价值,这很可能挫伤企业家精神,谁愿意为一个最终自己只能收获少部分利益的企业负责到底呢?长此以往,企业的效率必然下降,竞争力是不够的。

  "他的问题一向很尖锐。

  章卓元摇了摇头:“佛利德曼先生,你不能用美国资本主义体制下的经验,来强行套到中国社会主义体制的头上,两者根本不是适配的。”

  “在中国,企业的类型,要比美国复杂的多,美国主要是私人企业,还有极少数的国企。

  而在中国,大致可以分为战略资源纯国企、竞争性混合制国企、混合制民企、小规模私企四大类。”

  “战略资源纯国企,没有混合制的成分,是纯粹的央企,他们存在的目的,是控制国家的各种战略资源,这样的企业,或许如你所说,它们并不具备很高的效率,但他们将国家的战略资源,牢固地控制在人民而非资本家的手中,战略资源的盈利,或者进行国家级的再投资,或者就归入人民分红基金,对全国民众进行分红,实际上,它们是全民所有制,属于全民,分红全民。

  “这样纯粹的国企,还起到调整战略资源价格的作用,可以遂行国家的产业政策和宏观调整。”

  "竞争性混合制国企,是国家投资于发展方向已经明确的科技型和规模型产业,但是实现部分市场化的运营管理,比如在美国近年来同样兴起的ICT产业领域,要知道,很多产业在初期,即使方向已明,但是投资规模需求非常大,中国私有企业的规模、资本和技术实力都比不上美国那些庞大规模的巨型私企。

  所以国家以巨额投资和5%管理层分红权这样的市场化机制,刺激这些企业高速发展。”

  。

  “混合制民企,就像您刚才所说,随着规模逐渐壮大,国家基金必须入股,而创始人到最后,只能享受到2%的股权和分红权。

  在您看来,这是对私有企业家的剥削,但在我们而言则不然,因为我们只承认合理剥削是合理的,而绝不接受不合理剥削的存在。

  创始人从开始享受100%的分红,到最后只享受2%的分红,这就是合理剥削的报酬。

  “我们中国人的文明,本来就不相信,一个只有金钱作为动力的老板,会是一个好的企业家,驱动企业家创新发展的,绝不应该仅仅是金钱,就像你们熟悉的马洛斯需求理论,高级的实现,不是尊重和自我实现吗?如果只是金钱驱动,那您所谓的企业家,无非是些利益黑心的完全利己主义者,这不符合中国文明的道德。

  “最后的小规模私有企业,主要是弥补社会的广泛需求,中国是一个近10亿人口的大国,前三个层次的企业,并不能满足人们的所有需求,只有这些可以在每一个细节,发现商机的小规模私有企业,能够填补所有的市场空白。

  而且其中的科技创业企业,也是混合制民企的温床,有些企业可以规模逐渐扩大,做到混合制民企的程度。

  “我国的混合制,已经执行十几年了,从实践的经验看,其效率是很高的,并不逊色于纯粹的私有企业。”

  佛利德曼同样摇摇头,他不相信这种解释:“每个大国崛起的时候,都有一个你们中国学界所称的蓝海时代,企业的管理即使粗糙,在那个阶段,也会有很高速度的发展和扩大。

  但是等到成熟的竞争时代,过去没有显露的弱点,就会暴露出来。

  而且你相信吗?要是中国允许私有资本到海外投资,你们这些私有企业和混合制民企的老板,恐怕会大量地跑到海外,因为在自由民主的社会,他们创造的利润,除了正常的税收外,归属于他们自己所有,不会被国家剥夺。

  章卓元失笑,心想我信你个鬼!他说道:“您说的有道理,因为条件的不同,或许开放投资条件下,中国有些人会跑到美国去创业,但大部分这样的人,并不是聪明人。

  他们能够在中国创业成功,是因为他们适应了中国市场的情况,说白了,很多都是幸存者偏差,而不是有着自己绝对的实力,在哪个环境,都能创业成功。

  现在美国的华人,应该属于你假设的基本条件吧?可是在美国创业成功的华人,有多少呢?是个非常低的数字吧?难道他们的智商和能力,远远低于中国国内吗?“所以即使开放投资了,一开头,可能有些人会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,发展到后面,还是不会有多少人,放弃您认为非常苛刻的中国国内的条件的。

  终究,即使最终他们获得的分红,只有利润的2%,那也是非常大的钱,超越普通人收入的百倍千倍。

  跑到美国去,绝大多数情况下,只能是做个普通人,甚至由于种族的因素,成为失败者。

  佛利德曼轻轻哼了一声,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中国的经济学家,就像对方也无法说服自己,终究是要看未来中美两国,各自国内发展的情况来证明的。

  斯蒂格利茨对另一个概念,倒是很有兴趣,他说道:“刚才你们的谈话中,提到了合理剥削与不合理剥削,我来到中国访问后,知道这两个概念,现在是中国经济学界非常热门的概念,美国的经济学中,没有这样的概念。

  顾书堂与章卓元对视了一眼,笑着说道:“我来说明吧。

  三位来到中国后,对于这两个概念,应该都不陌生了,我就不解释定义了。”

  “中国社会主义经济体制,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,以及我国内部主席等人的理论和实践。

  就像是贵国和西方的经济学,不断演变以适应新的经济现实,例如我注意到新自由主义经济学,相比凯恩斯主义,日益占了新的上风。

  社会主义的经济理论也是一样,必须不断推陈出新。

  过去的马克思经济理论,我们认为也是有缺陷的,或者说是必须根据新的经济现实,进行一些调整。

  “合理剥削的概念,就是生产关系必须适配生产力发展的结果。

  既然我国承认私有市场经济,认为私有经济是对公有制的有效补充,而私有经济又必然有剥削,利润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嘛。

  这样剥削的客观存在,与社会主义反对剥削的立场,构成了现实的矛盾。

  这是合理剥削理论,产生的前提。

  “所以基于我们社会经济的实践,合理剥削被提出,并作为一系列市场经济的基础。

  现在与未来被分开,现在是一个基本稳态的系统,是一种既成事实,每个人对此的贡献,是有限的,剥削就是不合理的;而未来是变动系统,在稳态系统上的创新突破,贡献极大,所以允许合理剥削,奖励创新突破,例如科技发明或者成功发展了企业,作为获得合理剥削的前提。

  "说白了,这个理论承认了,只要有市场经济,就有剥削,但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,只能有合理剥削。

  否则,我们就不是人民的中国了,而是资本家的中国。

  两位中国经济学家的话,让三名美国经济学家内心震动,这倒不是他们,说服了这几名美国人,而是让他们觉得很新奇,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,也更不可能想到,新中国现在占据主导地位的,居然是这样新奇的“异域经济学”。

  萨缪尔森感慨道:“中美两国的基本面区别很大,恐怕确实很难在一个尺度上,进行比较。

  不管怎样,我们西方的经济学,创造了美国的富强。

  而你们中国的经济学,也在从你们建国时到现在,经济总体量,名义数据上翻了一百倍还不止,足以证明其在你们本土的有效性。

  "萨缪尔森重视公式与数字,他总是力图将各种经济理论公式化,而公式化的基础,就是数据化。

  而且西方此时的经济学家都自视甚高,觉得经济学的贡献,对于西方发展是决定性的。

  佛利德曼并不服气,他接着说道:“我还注意到贵国的经济的一个特点,这几年虽然高速发展,但债务增长的速度和规模,甚至超越了美国。

  美国能够实行高国债,是因为美元是世界储备货币,全球各国都购买美债。

  但中国呢?国债的增加,一部分来自于你们自己的民众,另一部分,不说是央行超发,凭空创造货币,远远超越了正常应该有的,控制在3%到5%的比例。

  这样的债务经济发展下去,你们不觉得有风险吗?顾书堂有点默然,他确实觉得有风险,但章卓元不以为然:“美国的国债风险才大呢,因为都是私人债务、外国债务,还款的压力很大,国债规模大了以后很麻烦。

  但我国的国债,是生产力调整的一种手段,社会主义体制下,这样的国债,不过是左手交右手,债务虽高,但都有对应的资产和生产力支撑,因为债务形成的过程,就是对应规模的生产力发展的过程。

  国债规模大了,但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上,负债与资产同步增长,资产估值的规模更大,单单是数字调整的话,央行完全有资格,执行债转资很多的国债,对于国家并不构成风险。”

  实际上,谁也不可能说服谁,这就是现在中美两国,大相径庭的两种制度的现实,基本的运行环境都不一样,而且各自都认为自己的道路,是基本正确的,想要用同样的理论来解释,想要让对方服膺自己的思路,怎么可能呢?美金会邀请这些美国经济学家来华,也不是为了让中国学界学习他们,搞什么“它山之石,可以攻玉",而是让中国了解和理解美国经济运行背后的学界逻辑,以及资本财阀,如何通过经济学家这样的工具,来贯彻自己希望的美国经济政策。

  近期的美金会,有比较多的这种“中美交流”活动,这也是在为中国的下一个大时代准备,了解和理解对方的思路,才能有更好的对策。

  从1978年开始,中国经济进入了最狂暴的一个发展阶段,就像是原时空的2000年左右那个时代。

  预计到台湾战争的1984年,中国的经济总量,将达到美国的2/3,追平苏联甚至超越。

  到那个时候,中国巨大的体量,怎么也藏不住,美国各界对于中国的重视,将是空前的,而各种压力也将纷至沓来,提前为这个大时代做准备,是很有必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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