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梅处士,转朱阁来人。”唐木槿拱手说道。
“你们二人走吧,那小子,进来。”一道淡淡的声音穿过梅林,在三人耳边响起。这道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,虽然淡然飘渺,但是听起来无比清晰。
两个伪娘躬身告退,只留下夜朗一个人。
夜朗有些紧张地看着这片梅林,运起身法,往前一冲,梅林却顿时消失不见,眼前竟是一间小小的木屋。木屋围着一圈歪歪扭扭的木质栅栏,小院里也有一颗盛开的不是很茂盛的梅花,上面的颜色淡淡的,旁边有一个石桌,两个石凳,旁边有一个小棚,里面堆了些柴火。
“来吧。”那道声音更清晰了。
夜朗大声喊道:“见过前辈。”这才慢慢进入小院,推开了门。
小木屋里有一张炕,旁边燃着火炉。火炉上温着一壶咕噜咕噜冒泡的酒,一个老人铺着毯子,拿着小酒杯,安详地闭着眼睛。
“我是梅方理,她们叫我梅处士。”老人缓缓睁眼,指了指对面的座位,“每一任转朱阁的阁主,都会来我这里,跟我学习一段时间。”
夜朗小心翼翼地端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。他认不出这老人是男是女,他像是中性,眉眼间能看出英俊和温婉。
“每一任?”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,笑道,“梅处士,您见过第一任阁主吗?”
梅处士缓缓抬头,拿起酒壶,为自己斟了杯酒,也微笑道:“见过。”
第九章 云叶渐低朱阁掩
夜朗僵在那里,第一人转朱阁的阁主,距今已经一千两百多年了吧。
“我是第三任朱曲的修炼者。”梅处士品了口酒,说出了一个让夜朗无法消化的消息。
那也太夸张了,她活了到底多久?不会是骗人的吧。夜朗紧紧抿着嘴唇,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,不说就是最正确的。
“你很有天赋。”梅处士看着夜朗,“我会好好培养你。”
“谢谢前辈。”夜朗刚忙道谢。
梅处士点了点头,竟然伸出手,直接插到了火炉里,拿出了一个破烂的圆形泥盘。夜朗看呆了,怎么可能有人不作任何防护,就把手伸到火里?她连内功都没有用啊!
“参悟这个泥盘,三日为限,参悟透了,你就能继续留在这里。”梅处士把泥盘递给了夜朗,又把酒壶放了回去,就这么径直回到了大炕上,裹了被子,直接睡下了。
夜朗呆呆地看着她,有些摸不到头脑,这是什么意思?
他低头看了看泥盘,上面有些错落的纹路,但是并没有什么玄奥的。但是没办法了,参悟吧!
夜朗先是按照泥盘上的纹路运行了一遍转曲,却发现没什么效果,反而把自己的经脉弄得生疼。他又试着解读那些纹路,想要看出些许端倪,这或许是文字,或许是功法?
转曲,朱曲,他猛然想到,这会不会是曲子?他左右看看,在房间的角落里,果然有一把古琴停在幽暗处。
但是,夜朗不通乐理。他只好静坐等着,等到梅处士醒来。
晚上,梅处士睡醒了,她看向抱着古琴的夜朗,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,问:“怎么不弹一下?”
“我不会。”夜朗老实地说道。
梅处士微笑起来,说:“我教你。”
三日里,夜朗跟着梅处士学琴,学着学着,那琴谱果然和转曲相协,夜朗逐渐沉醉在了演奏里,每次演奏,内力都会强盛一份,头脑都会清醒一分。他又连续弹了七日,竟然不用睡觉,不用饮水吃饭。放下琴时,夜朗觉得自己精力饱满,腹无饥饿,反而比饱餐一顿、大睡一觉后还要精神。
“好了,天赋不错。”梅处士点点头,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泥盘,递给夜朗,说,“参悟七日,参悟透了,留下,否则走人。”
夜朗接过泥盘,上面的纹路更加复杂了。他试着弹奏,但总是不成谱子,他又试着运功,也毫无效果。他试着把两个盘的曲子结合到一起,弹是能弹,但难听至极。
转眼就是三日,夜朗憋得烦闷,便出了门。
门外大雪依然,夜朗拿着两个泥盘,在雪中漫步,冥思苦想着其中奥妙。园外是一片梅林,梅花偏偏凋落,鲜艳地盖在雪上,一会又被雪盖住一半。雪里梅红,梅红映雪,夜朗突然懂了,他坐在石桌前,把两个泥盘的一半相互交叉,画下了纹路。那纹路果然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。
但还不成曲。
夜朗现在不急了,他坐在石凳上,看雪,看梅。梅盖住雪,雪掩住梅,不停往复。落梅消融,与雪一起成为新土,化作新梅落下,循环往复,时刻不停。
他明悟了,开始转动两个圆形的泥盘,纹路循环往复,终于在某个瞬间,那些复杂扭曲的纹路汇到了一处,成了完整的一曲。
夜朗开始弹琴。风雪停了,梅花静了,天地间只有夜朗的琴声回荡。不知何时,梅处士站在了院内,微笑着看夜朗弹完一曲又一曲。
又是七天,夜朗收琴,风雪呼地开始刮起,梅树簌簌地响着,落梅和白雪又变得浑然一体。
“天赋极佳。”梅处士说完,走到夜朗旁边,从自己怀里拿出了第三个泥盘,递给了夜朗,“参悟十四日,参悟到什么程度,就什么程度吧,历代阁主很少有人能悟透这第三个泥盘。”
“谢谢前辈。”夜朗接过泥盘,他现在也变得淡然不惊了。
第三个泥盘更加地玄奥,上面的纹路像是乱画,却总有奥妙。夜朗低头苦思,累了便弹琴,弹了琴,疲惫便全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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