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了又想，最后只好替你擦一擦，正好你那条丝袜已经碎成条条了，我就拿来当了个抹布，用完就扔洞口了。”
余进觉得自己的说法天衣无缝，因为丝袜自己昨晚真的帮她脱下来，扔到洞口了，毕竟被撕成那样，实在不怎么好看。
若是岑云鹿现在要找，也能在草丛里找着，反正泡了一夜雨，正好。
至于那条丝袜一开始到底有没有碎成一条条，岑云鹿中路麻醉毒，没知觉，自己也不知道。
“嗯，有的地方我确实没办法帮你擦……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？”
余进悄悄盯着那张俏丽脸蛋，观察她最细微的表情。
岑云鹿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，而后满是感激地凝望而来，轻声道：“谢谢你，是我想多了，这次我欠你一个救命大恩，余先生！”
余进也默默放下心里悬着的大石头，果然，她对那时近乎疯狂的奔放并无记忆，那也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，只当没发生过就好。
“说这些没必要，村里人都当你是贵人，在我眼里，你是为了跟我交易才来老岩村的顾客，你在这里出了事，我当然要管。”
他轻松地摆着手，步履来到鹰嘴涧旁边。
“昨天我吩咐你的手下人，找工具从那边树林开条路出来，下雨可能有耽搁，不过他们应该也快成功了。”
“肚子饿了，咱们先弄点东西吃，慢慢等。”
话音落地，他直接跃入水中，水花翻腾间，不过十来秒时间，他便拎着两条巴掌宽的鱼儿爬回岸上。
岑云鹿在边上看着，一双眸子闪闪发亮：“你也太厉害了，我以为电视里都是骗人的，原来真有人能下水抓鱼啊？”
“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痴呆，唯一能说说的就是水性好，没什么的。”
余进毫不在意，找了块干燥地儿坐着，又从那个大蛇洞里扒拉出一堆枯叶枯枝，双手撮着，看那样子便知道要做什么。
岑云鹿一瘸一瘸蹦过来，虽有名门闺秀的矜持，仍然难掩那份没见识的欣喜：“钻木取火吗？书上见过，现实里还从没见人真的成功过呢！”
余进心说，你换一般人来照书上的法子当然很难成功，但哥不一样，哥刚在洞里捡了个鞭炮，把火药拆出来倒里边了。
摩擦着摩擦着，藏在枯叶下的火药燃烧，点燃碎絮。
余进赶紧续上几片干叶子，让火苗慢慢烧成火堆，这才把鱼架上去烤。
“燃起来了！燃起来了！”
岑云鹿甚至忍不住鼓掌，开心得像个单纯好骗的小姑娘，虽然脸蛋有好几道刮伤，依然让人觉得，所有人间烟火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。
余进收回目光，刻意不理会变了节奏的心跳频率，低头只顾摆弄自己的鱼。
条件有限，他只能把鱼表皮烤熟后，再撕掉整块鱼皮去掉鱼鳞，而后用无情铁手掏掉鱼肚子，撒上点身后坡上摘来的叶子碎。
“凑合吃，跟你们城里的东西肯定比不了，不过对我们乡下人来说，鱼已经算一顿肉了，你吃不了的可以给我。”
余进拿树枝叉着条鱼递给岑云鹿，自己则直接上手抓。
“余先生，你不怕烫吗？”
“饿比烫可怕。”
余进淡淡回道，火里的烧红薯烧土豆，自己不知道抓过多少次了，虽然是别人逗傻子玩，但自己确实都吃到了。
岑云鹿呆呆立在一旁，泪水轻轻从脸畔轻轻滑下。
她从来不觉得饿有什么可怕的，身边很多女生为了减肥，常常故意饿着自己，可这五个字从余进嘴里说出来，她的心却狠狠地抽了一下。
“你们以前，一定过得非常苦吧？”
岑云鹿动作轻柔地在余进身旁坐下，手上小块小块撕着烤鱼。
余进表现得云淡风轻，笑了笑，回道：“苦？我是个自幼痴呆的傻子，傻子哪里会懂得日子苦不苦？”
稍稍沉默，他又添了一句：“苦的只是我那傻姐姐而已！”
岑云鹿也不明白，自己听了这些，为何心里莫名酸丢丢的，甚至会设身处地去构想，昔日这对农村姐弟的境遇。
只一想，便觉得心疼不已。
她当然不懂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，在于俩人已经有过最亲近的接触，差半步的肌肤之亲。
单纯的认为，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感激。
“傻的时候当然不懂苦，可你毕竟不傻了，那些记忆对你来说，其实是种枷锁。”
岑云鹿忽而泛起温和的笑意，思索着说道：“直觉告诉我，余先生心里藏着很多事，有苦痛，还有秘密。”
第16章 龙王老爷
“我不想窃听你的心事，不过，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世界上还有很多不那么令人忧伤的事情，我可以讲给你听，有机会的话，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体验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你之前拒绝了我的名片，但我还是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……不管是作为朋友也好，或是作为有诚意发展的长期合作伙伴。”
“我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？”
当说完这些话，岑云鹿不禁自己都小小愣了一瞬。
她想不到自己能表达得这么流畅，要知道，以前无论在哪种场合，都只有同龄男性找她搭讪要微信的份。
生平第一次主动向异性提出留联系方式，且不满足于电话号码，她以为自己脸皮会很薄。
事实与所料颇有出入，不过这都不影响，岑云鹿知道自己的确对眼前的乡下男人，产生了极为浓烈的好奇心与同理心。
这或许是爱上一个男人的前兆，岑云鹿打心底并不抗拒。
余进拒绝了。
“不用，你有我姐的微信，我姐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“那怎么行？看得出来，沈燕小姐对药材的知识，跟你是有悬殊的，就说这次的明红锦，她说过她自己完全不懂。”
岑云鹿意识到自己有点急了，又略显局促的往回找补：“生意上的事，尤其涉及到药材，事关健康乃至生命，严谨些好！”
余进沉默片刻，坦白道：“我没有手机。”
……
岑云鹿有点不开心。
在城里，她总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，即使抛开需要无数人仰望的家世，她也拥有着世界顶级的学习履历。
清丽不俗的外在，真的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，但就是这最不值一提的优点，也有很多名门大少对之魂牵梦绕。
但她生平第一次向男人表示好感，居然被拒绝了！
还是没有手机这么敷衍的理由！
可是很快她的小情绪又好起来了，因为余进看她腿脚不便，检查了一下，确认是左腿小腿摔成了中等程度的骨折，决定背她出去。
“半天一夜的时间，外面的人按理说应该开出一条路了，等到现在都没来，不知道遇上什么变故。”
余进没耐心再等，便带上岑云鹿准备直接穿越鹰嘴涧的密林。
此时距暴雨过去已经有些时候了，烈日重新登上头顶暴晒，林子里水汽混着炎热，跟蒸笼似的。
长期盘踞在鹰嘴涧的各种蛇被热得十分活跃，基本每一脚下去，踩动地面枯枝，都能惊起一阵窸窸窣窣。
岑云鹿也算有大家闺秀风范了，身为女孩儿家，愣是忍住一嗓子没嚎。
就是手抓得余进奶渍有点疼。
“大小姐，有你这力气，一般的蛇都直接让你捏死了，真没必要怕！”
余进右手捏着剑指，暗里催动《斩黄龙飞剑术》的剑意，尽管以自身的修为，肯定斩不了黄龙，但毕竟逼格在那里，区区凡俗小蛇，根本不敢靠近。
真正危险的总是背上这个城里女人，他怕照这么揪下去，等出了林子自己高低得掉二两肉！
“出来了！出来了！”
“大小姐！”
“阿进！”
密林并不深，余进十几分钟便走到了尽头，在外等候多时的人们纷纷迎上来。
岑家的手下们俨然没少担惊受怕，看到自家小姐还活着，一张张脸上才算恢复了几分人色。
沈燕也是受怕不轻，围着余进转了一圈，又忍不住生气地打了他两下，眼里的泪差点就落地上摔个八瓣。
刘香丽也站在远处关切地看着，全村人都在，终究没好意思没有身份地凑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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