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各位是否了解过王凡，也就是下午那些劫匪的匪首。”
青年男人双手插在西装裤裤兜里，笔直站在余进身旁，儒雅沉稳的形象，与露出人字拖的余进吊儿郎当的坐相，对比分外鲜明。
他不急不缓说着：“王凡近五年内，共犯下七桩暴力案件，绑架抢劫皆有。小案子不说了，大案分别是在南美、东南小国边境三起，加今天这一桩，四起。”
“我可以大致向各位叙述一下之前三起大案的结果，他们总共掳走金钱约八亿三千万，此外凌辱后杀掉的年轻女性十二名，卷入案件者，无一生还！”
第143章 悍匪的面目
“今天的劫掠规模，比五年内任何一起单例案件都大，按照王凡此人固有的行事作风，事后，他是不会留活口的。”
……
男人讲话云闲风清，下面的众人听着则不住冒冷汗。
而他的话还没讲完，只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个优盘，自来熟地找到会议室的投影仪，打开，把优盘插了上去。
办公桌后方的白幕上便亮起幻灯片的投影。
姜明珊主动帮忙把房间的灯关掉几盏，光线变暗，幻灯片投影更加清楚。
男人解说道：“这是他们三年前在南美巴拉圭那起大案的详细资料，也是绑架加抢劫。绑架对象是当地最大帮派首脑的两个女儿，大的二十四岁，小的十九岁，同时劫持的还有他们作为绑架场地的一个小型伐木站的全部工人。”
“当时抢了不少黄金和钻石，然后向那名帮会首脑索要了大约六百万美刀的赎金。在赎金交付完成之后，他们迅速消失在巴拉圭，后来当人们赶到现场，只看到满地尸骸。”
幻灯片里有现场拍下的照片，放大过后，甚至连死人身上有几个枪眼都一清二楚。
极度血腥，不堪入目。
会议室里有心理承受力不那么强的，当场捂着嘴冲出会议室，但没能来得及找到合适的地方，半路直接呕吐出来。
余进不晓得名字的男人继续说道：“主要的绑架对象，帮会首脑的两个女儿不在其中。过了有三天，她们终于被人找到，不过已经香消玉殒。”
“生前遭受过惨无人道的虐待和蹂躏，尸检认定她们不是死于外部伤害，而是活生生被几十名强壮男子……”
后面他没有说下去，只是调出一张打满马赛克的照片，供众人自行观察体会。
衣衫褴褛，乌青淤痕遍体。
余进不禁好奇，这家伙从哪儿搞到这种照片的，按说黑老大不可能让自己女儿的死后不雅遗容流出，难道南美的外国人不在乎这些？
又有人跑出去吐，也是跑出没几步忍不住呕在过道上。
警察们受不了了，让人送来几个垃圾桶，整个会议室弥漫着后怕沉重气氛的同时，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呕吐物酸臭味儿。
秦家男人的面目不再如先前那般趾高气昂，有些消沉。
男人缓缓说出那句已经不需要明讲的事实：“所以各位非但不应该怪我的当事人余先生，我个人认为你们应该感谢他。”
“那些悍匪一反常态不杀人灭口的概率有多大？各位只要不自欺欺人，我想都会明白，那是微乎其微。”
“损失金钱固然值得心疼，可若不是余先生正好插手，在他们执行最后程序之前，把匪徒赶走，后果恐怕比现在沉重无数倍。”
“比起生命，钱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“可我没想到，余先生救下各位之后，各位活下来的第一件事，竟然是联合起来指责他，这实在令人感到难过。”
……
充斥酸臭味儿的会议室内一阵无言的沉闷。
当然有人不会为此惭愧，但更深层次的真相公诸于众时，他们俨然失去继续攻击余进的理由。现实就是，无论余进有心无心，确确实实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，谁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，万一今天悍匪们不想杀人。
当着他们的面，已经杀过一个，那不会是唯一一个。
第144章 可以走了
秦家几个人也终于意识到，那时候，交完赎金秦倩的生命并没有高枕无忧。秦家在春阳的威慑力，对一帮无国籍流寇来说，想必不比那个失去两个女儿的南美帮会首脑多几斤分量。
人家救了秦家小姐的命，秦家却不知好歹的仗着势力想把人家往死里教训。
这叫什么事？
沉默中，打破沉默的人还是那个引起沉默的人。
男人看向正副两位局长，问道：“郑局长，付局长，我现在可以带我的当事人走了吗？”
余进心说这人真是没情商，叫正局长没啥问题，可称呼副局长还把那个副的前缀带上，不成心给人添堵么？
“我送送你们。”正局长起身说道。
副局长似乎也没把称呼的不妥往心里去，跟着起身说道：“我也送送你们。”
“秦家的各位，还有没有什么疑惑和意见？”男人又看向会议桌作为靠前的几个男人。
为首的秦家男人起身，微微皱着眉，看了看余进，回道：“这次的事，是秦家办得不地道了，也请小兄弟体谅，不是每个人都有宋世侄那么见多识广，我们也是糊涂。稍后我回禀了家里，会有相应的歉意。”
余进不睬。
什么劳什子歉意？伤害过后，再无原谅，棍子甜枣那一套，哄三岁小孩还差不多！
“那我们走吧。”
男人第一次和余进对上眼，和煦地笑了笑。
……
一行人来到外面的大院里，两位局长相送，姜明珊也跟着。
岑云鹿与余进并排走着，身体挨得很近，默然不语，眼光不是往便衣女警身上扫一扫。
“郑叔，付叔，就送到这儿吧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，你们也忙，还有人非要施加压力添乱，我都替你们心烦。”
到了院子口，男人回身向两名局长礼貌说道。
余进一愣。
咋的？
真就一个姓郑一个姓付？
宋姓男子口中添乱施压的人是谁，大家心照不宣。
郑局长随后来到余进面前，抱歉道：“小余同志，今天让你受委屈了，我们是有压力，但最后压力却集中在你这个英雄一个人身上。”
余进不在乎地摆摆手，淡然道：“我没感觉到什么压力。”
郑局长笑了笑，旁边全程更冷脸的付局长也凑过来，终于舍得给点笑脸，称赞道：“你小子是没压力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说的人，一张嘴巴把满屋子人怼得没话说。”
转而又对岑云鹿说道：“云鹿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，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，我原以为是个莽撞的年轻人，结果肯定是我看走眼了，这小伙子将来必有一番作为！呃……要不我多句嘴，把今晚的情况跟你堂叔当闲话摆一摆？”
岑云鹿笑容不浅不深的摇头回道：“以后还长呢，家里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的，不劳付叔叔费心了，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。”
余进听得云里雾里。
但除了自己和姜明珊以外的人，似乎都听懂了。
之后，郑局长又跟余进提了一句，要他过几天去趟老家镇上的派出所，把户口的问题给解决了，最后意味深长地说，这次不会难办。
“正常人还是要有个户口身份证的，现在连手机上杂七杂八的软件，都得实名注册，这些你是怎么办的？”
岑云鹿这才知道余进居然连户口都没有。
“难办的话，我可以想想办法，我家的户口应该没人敢卡……”
“你又想当我姐占我便宜是吧？想得美！”
“……”
第145章 小人物的歉意
余进心里还是对属于自己的户籍信息和身份证抱有期待的。
远的不说，现在的微信，实名认证是那天在堰梗上找村里谭八叔给弄的，虽然谭八叔只有个充话费的老年机，家里没有年轻人也不会用微信，不存在盗号的风险。
但微信里动不动几十万余额，银行卡也是挂在人家的名下，每每想起来心头总归是不那么踏实。
正副局长回了局子里，姜明珊跟上来，拿出之前审讯室的三百块钱，递给余进：“你的钱拿回去。”
“这是我的饭钱，该给你的，还给我做什么？”
“我给你点了你又来给我钱，我没那么小气。外卖就当我请你吃了吧，毕竟，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。”姜明珊眉眼低垂，路灯不太亮堂的院子里，也瞧不真切是什么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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