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维真眼角隐隐流露一丝较为复杂的情绪。
岑家老爷子为了省药给痛风病人，自撰一方把自己吃到命悬一线，这事儿近日来虽未传开，不过各大势力依稀也都听到了风声。
“老太爷的医术，不说举国无双，在本省也是顶尖一档了，他称第二，恐怕没人敢厚着脸皮称第一。余进那小子能把他救活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，十八岁的乡下小子，医术比年过半百的名医还了得？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独眼心腹很是客观的附和道。
康维真双眉微沉，言语至此，基本百分百可以确定，自己的脚当时的确是中了那小子的阴招。医术自然是救人的，可若精通到某种程度，害人整人更好使。
思虑间，他终于正过脸，看向独眼男人：“跟踪一上午，不会只有这点消息吧？”
独眼沉默了片刻，犹豫道：“他现在回岑家受岑岸逢感谢宴请了，在此之前，秦倩跟林飞虎在大观园跟他发生过摩擦。”
康维真眼睛亮了亮：“有交手？我指的是他跟林飞虎！”
“有。”
“结果呢？”
“林飞虎完全提不起余进动手的兴趣，两个人先在房间过招，我不敢靠太近，不清楚情况，但后来转战到巷子里，我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独眼男人描述起来，过程十分简单：“林飞虎开打直接用林家的疯鸭咬尾，转了三圈出腿，那招的威力极其强横，我如果疏忽没接住，脖子会断，当场会死……余进他，一巴掌把林飞虎撂翻……”
康维真惊讶得不行，嘴角明显有抽搐：“没吹牛，还真是个高手！”
他很自然会想起商场里的画面，余进自称高手时那单纯真诚的模样，现在想来，真是把扮猪吃虎的功夫练到骨子里了。
就像秦倩和岑云鹿一样，他们这辈富家子女，大多数都是自小相识，不管熟不熟，林飞虎的武力值，大伙儿心里都是有数的。
在听独眼说完林飞虎输不起拿刀偷袭的事后，康维真面色愈发深沉。
“道人？”
“八九成的可能了。”
“……如果是道人，你跟踪他那么久，他能毫无察觉？”康维真发现事情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。
独眼很实诚的回道：“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，虽然我该看的都看到了，可那些貌似都是他故意想让我们看到的。”
第180章 人生与命运
病房内沉静的十几秒钟，康维真想了许多。
他习惯换位思考，站在余进的立场，大概能知晓后者有意放任跟踪者的意图。
昨天的国际悍匪劫案闹得沸沸扬扬，卷进了秦倩，秦家一来便给余进施加了莫大压力，而岑家采用一贯的养狼策略，子孙辈的私下交情自己解决，整个家族作壁上观，只有岑云鹿在忙前忙后。
余进感受到了城里的水深火热，想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，势必需要露出一些爪牙，使围观者心生忌惮。
所以无论知不知道跟踪者的背景，展示实力总归不会错。
康维真在意的是，秦倩跟林飞虎的交情几乎等于零，这俩人是如何凑到一块儿，甚至动用林家的卦师算准余进动向，合起伙来对付那乡野小屁孩的。
林飞虎对岑云鹿可是真爱，从六岁留着鼻涕时，就嚷嚷着长大要娶云鹿妹妹，相比于大多数追求者多少带有功利企图，那莽夫的感情很纯粹。
他不会贸然去动岑云鹿的朋友，而反观秦倩，那女人跟岑云鹿冷战好些年头了，以她的性格，即使受家族掣肘不许恩将仇报，要找帮手其实也不大可能找上明恋深仇大恨闺蜜多年的舔狗。
整件事情中，少不了第三只手在撺掇作祟。
康维真脑海中浮现出某个人名。
“去查一查，岑家骏这两天都在做什么，主要是私下有没有同时接触秦倩和林飞虎。”
“我留意过这里面的蹊跷，先查过了。少爷没猜错，秦倩和林飞虎，就是让岑家骏凑到一起的，他对余进有很深的警惕，大概是怕大房得到强有力的外婿帮助，威胁到他将来争权。”独眼说道。
康维真很满意，这个心腹最出色的点，并不是退役雇佣兵的超强身手和枪法，而是总能设身处地理解到主子的需求，在得到吩咐之前便锦上添花。
又在小片刻思忖之后，他从床头柜拿了根黑魔鬼点上，轻吸一口，悠然笑道：“岑家唯一称得上优秀的后辈，就两个，年纪最大的兄长断袖之癖自我裁断，只剩个岑云鹿，却是女儿身，余下男丁全是岑家骏这种草包，就算比他好点儿，也好不到哪儿去。”
“一个个自作聪明，心比天高！难道岑家几百年基业，到今时今日，气数终于要尽了？”
独眼男闻言深思，却想不明白少主子这番话在隐晦表达什么希冀。
康维真摆摆手，道：“别多想，只是感慨罢了！接下来你想想办法，看怎么把岑家骏背刺的真相，传到余进耳朵里。岑老爷子不是信奉内斗出王者吗？那就让内斗再风波诡谲一些，戏也能精彩一些。”
独眼不解道：“少爷就不怕，越多并肩的经历，越把岑小姐和那乡下小子捆得越紧？我倒觉得，离间才好！”
康维真收敛笑容，再度将脸朝向窗外，这次的沉默比之前更久。
看到一只蝴蝶落在花蕊上，停留又飞走，男人才略显惆怅的勉强笑了笑，回道：“这其实就是一条离间计，可是你看，就连你乍一听，都觉得这是在让岑云鹿更加向余进靠拢。”
“人生与命运是分不开的，有些人啊，从遇见那刻开始，就注定是彼此的天命，旁人纵使看不惯，也无可奈何……”
“所幸我不是林飞虎，对岑云鹿的感情，不干不净。看上她，无非是四金枝的美貌，加她的才学智识极其出众，又有岑家长子长女的身份。这样的女人，是我目前的高度所能追求的极限标准了。”
“但标准只是标准，我谈不上多爱她，又何来放不下？以前不放弃，是没有足够的交换，但如果能跟一个十八岁的道人结成同盟，顺带削弱岑家这尊旧时代的庞然大物，怎么想，都是一本万利！”
话末四字，咬牙切齿。
第181章 要剑
“下午有安排吗？”
宴会过后，岑云鹿向余进问道。
余进不假思索回答她准备先睡会儿午觉，并劝她也养会儿精神，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客房中。
岑岸逢的感谢宴，与他想象出入颇大，四十一张椅子的宴会桌，上座不到一半，岑云鹿那群堂兄弟一个没来，桌上全是中老年人，交流甚少。
总体可以用索然无味来形容。
余进当然理解，毕竟真正重要的事，昨晚已经跟老爷子在小院谈妥，今天中午这顿饭纯属走个形式，而那些旁系的中生代，完全是过来凑数的。
整个岑家，由于嫡系一脉被默认内斗，突然冒出个被长房长女对待格外亲密的年轻男子，所有人的态度都还暧昧不明。
满桌山珍海味，吃起来倒不如农村老家跟姐姐两菜一汤吃得舒服自在。
“唉，难怪岑云鹿老说羡慕我跟姐姐，就这种家庭氛围，能过得心里舒坦才怪了！”
躺床上吐槽一句，余进拿着手机准备找姜明珊聊天，为的自然还是练剑一事。
冷艳女警似乎挺忙，过了十多分钟，在他快眯着之前才回复了消息：“怎么了，你被秦倩的人缠上了么？”
余进打字回道：“秦倩不会再找我麻烦了，这次是想问问你，你们警局对开过锋的长剑怎么定义？”
姜明珊回复得快且简洁，四个字：“管制刀具。”
余进问道：“如果有特殊需要呢？”
“正常公民能对那些非主流兵器有什么特殊需要？基本上都是些地痞混混，械斗用得上砍刀之类的东西，民间的武术组织都用不上，他们的表演性质武器都不开刃。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当然是有用，不过你放心，不会违法乱纪。”余进回道。
那边过了几分钟来了答复，倒也没多问，只是说道：“需要报备登记，不然就是非法持有，这种问题可大可小。你五点前抽空带着你的剑来一趟吧，我帮你办。”
余进不好意思的对着手机笑了笑，打字道：“我自己没有，就是想问问你，你们那里收上来的非法管制刀具里，有没有剑，给我整一把！”
“……”
微信聊天框里弹出一串点点，网络彼端的冷艳女警应该挺无语。
多狂啊，找管制刀具的门路，找到警察头上了！
“你是不是多少尊重下我的职业？”
“就是尊重你的职业，才主动跟你说这事儿啊！你想，我要是自己找渠道去买，买到手和去警局报备登记中间这段时间，是不是处于违法状态？但找你就不一样了呀，全程在法律监管之下！多自觉的良民觉悟？”
余进强词夺理道。
那头的姜明珊不知道是在忙，还是被弄得更无语了，又间隔了足足十分钟才把消息回了过来：“你来局里吧，我从没收的储物室里给你找一把。”
“好的谢谢，款式最好是长三尺六寸，最短不短于三尺，最长不长于四尺，材质工艺要好，至少要厚钢叠加锻打，这几年不是流行什么大马士革钢工艺嘛？有那个就更好了！”余进打字道。
冷艳女警当即发来两条不大像她性格的消息。
“你还挑上了？”
后面跟着一张小女孩挥着巴掌要打人的表情图片。
两条消息出现不到一秒又撤回了，随即对方重新发来一条文字：“先看看吧，如果没有就去外面买，我认识一个热衷铸造工艺的爱好者，他仿造过很多冷兵器，应该有你想要的。”
第182章 免费的顺风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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