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很不想承认，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，先前那位仲裁官要抹杀自己堪称易如反掌…
他打定主意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稍加安分，否则，他不怀疑那个家伙为了维持均衡，会毫不留情抹杀自己。
至于通知其余绝灭大君联手找场子？
先不提打不打得过，说出去百分之百会得到讥讽与不屑，而不是友好的帮助。
绝灭大君彼此间谈不上半分情谊，他丢不起这个脸！
……
虚空暗面，见寂影狼狈逃离，子书这才收回目光。
本来他还不感确定雅利洛六号被令使级别的存在盯上，没想到那个寂影还敢主动送上门来，想要将他悄无声息除掉。
“阿哈心情非常愉悦，你终究还是动用了「羲」最后留给你的力量，太有意思啦！！”
“谁能想到祂留下的力量用在打架上竟恐怖如斯，连令使级毁灭之力都能无情碾压，活久见捏，果然能重新见到令使先生，是阿哈上百个琥珀纪以来最幸运的事情口牙~~”
“……”子书默然。
“令使先生，那种力量重现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？”
当然知道…
羲，执掌「至善」命途的星神。
那场寰宇灾难尾声之际，祂虚弱到无法维持命途的稳定，被命途概念更为宽泛的药师自动吞噬。
自此，药师升格「丰饶」星神。
羲殒落后，药师出于愧疚，强行分离并入丰饶的绝大部分至善命途力量，归还最后的代行人。
那便是数千年前那位真正的至善令使，也称「佑世者」，现在的子书。
至善之力的大多特质都保留，唯独必须替他人付出代价这一则不复存在，因为——
至善的概念已不复存在。
以彻底湮灭的代价为因，换取万界受过恩惠、尊奉至善的信徒们免于悲伤的果。
可仅剩的佑世者却是个例外，他获得了不再纯粹的、所有的至善之力。
无论药师归还的力量再多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那已经算丰饶的一种分支。
概念是类似的，如果当年身份调换，那个虚弱的星神是药师，羲不是星神，那么被自动吞噬的人就必定会是药师。
而这…也是药师觉得愧对于子书的原因。
祂同样心怀大善，不忍视万界衰亡与病痛，吞噬羲根本不是祂的本意。
两者命途太过相似，谁无法稳固命途，被吞噬的就是谁。
至善逝去，佑世者信仰崩塌，带着所有过去沉眠。
而现在，至善之力再次出现在这片银河，埋下名为‘因’的种子，但可惜，未来结出的‘果’是什么样注定无法预测，也注定不可能重蹈覆辙。
至善力量沉寂数千年，调动令使级规模，药师必然会察觉。
子书微微抬头。
一道身影张开六臂，虬美的身姿莅临而下。
祂的头发如同鹤翎，在千星寰宇中盛开，美奂绝伦，散发出一种永生不息，充满生命力的气场。
声声大道梵音带着悲悯，带着垂怜。
“佑世之人，吾因汝之苏醒而欢喜。”
莅临之存在，正是「丰饶」星神——
。
时隔数千年的相融记忆于此刻变得越发清晰，再次拜谒药师，子书心中五味杂陈，除开沉默别无他选。
羲不会记恨任何存在，佑世者也不会。
星神执掌各自的命途，却也会被命途所束缚，因果是非面前只有立场，没有谁对谁错。
“欢愉，汝因何于此？”
怪笑的棕红面具从礼盒中弹出，围绕着药师兀自转圈。
“药师呀药师，我们之间就不用玩文绉绉那套了吧，阿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…是啊，为什么呢，阿哈也正在找原因…”
“吾明白了。”
药师慈怀的视线望向子书。
祂神情如佛像悲悯俯首，鹤翎般的长发覆盖而下，蹭过皮肤的触感如丝绸微凉，似棉絮柔软。
如此轻盈，甚至不会比一根羽毛更重。
“有涯之身岂可济渡无涯之海，愿汝舍弃重担，不受后有，解脱自在。”
话毕，祂赐下一束麦穗融入子书体内，然后离去。
涌入身体的力量陌生又熟悉，如同子书本身的存在那般充满矛盾。
药师莅临带来的异象，此刻已然消散无踪。
“阿哈，星神碾死现在的我容易吗？”子书问出不着调的问题。
“瞧这话说的，你死了阿哈岂不是丢掉了全银河最大的快乐？况且，令使先生自己心中有答案，不是吗？”
“也是。”子书释然。
想要掌控自我命运，他现在还不够强，需要变得更强，更加的强才行。
子书脸上重新浮现出往日的淡然神情，返回雅利洛六号。
“老登，刚刚我是不是做错了？”
“令使先生何错之有？”
“我在想，先前是不是得听你的比较好，宰掉那个毁灭小卒子，说不准能引起纳努克的注意，然后祂跑过来想把我干碎。”
第62节
“哇！令使先生你疯啦？阿哈只是说说而已，宰掉人家才是大错好吗，纳努克那么强大，阿哈和药师加一起都保不住你，根本打不过祂耶~”
“……”
原本子书只是随口一提，想看看阿哈的反应，听祂这么说忍不住冷声一笑。
老毕登，还和药师加一起都打不过纳努克？
别当自己傻才是，亏祂能说出那么离谱的话。
疯子有疯子的尊严，要是寂影被杀，纳努克九成九连余光都不会给一眼，更别提出头了。
在祂眼里，任何存在被毁灭都一视同仁，令使算个屁，没了再找就是。
子书很清楚，寂影误会自己是均衡的仲裁官，不过是见识短浅。
这里发生的事情，逃不过真正的仲裁官甚至均衡之主的注视，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，犯不着做出让均衡加重一边砝码的事情。
哪怕，只是微不可察的倾斜。
通晓因果之人，更懂得不随意沾染因果，现在的自己只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员，追随开拓的无名客。
仅此而已。
101.你为所欲为的日子结束了
贝洛伯格，永冬岭。
星一行人终于穿过残响回廊那片裂界区域，抵达白雪皑皑的山岭之底。
通往峰顶最高处的道路早已被厚重积雪覆盖，刺骨寒风席卷而过，三月七忍不住狠狠打了两个喷嚏。
“好…好冷，光凭一点点开拓的力量，已经没法抵御低温了…”
丹恒默默取出外套披在三月七身上，“这说明我们正在靠近星核…靠近寒潮的中心。”
“目标就在上方，她在等我们…”星轻声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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